她心底那段叫她后悔的记忆又在重启。
她不想面对,可不想面对却时时想起。
她下定决心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从此这段记忆将从脑海里永远抹去。
她将这段记忆慢慢串起,成串后,她想将会把它投进海里,让它永沉海底。
去年夏天,自己觉得很浪漫的晚上,一开始她是这样认为。她觉得应该换个地方,吃顿饭,光在那几家高档的地方吃饭,她觉得都吃腻了。
她开着迈巴赫,特意找了个没去过的地方,她想喝醉,在那种地方她想不喝醉都难,那地离她现在的这儿也不远,胜利北大街,花卉市场对面,她早听说,五七路板面是一绝,那晚她想:“得好好地尝尝。”
她来时人还挺多,她排了队,等了很长时间才要了碗板面,要了两凉菜,拿了三瓶啤酒。
“吃一回不容易,不喝醉?哪对得起自己白等这么长时间?”她想。
她想:“醉了后,得有个代驾把自己送回家。”
于是她约了个叫偶像男的代驾。
为了保证自己喝醉后能随时走,她特意叫偶像男的代驾早些到,不过她也有底气,出了双倍的价,而且多等一个小时,加一百块钱。
她很任性,因为她有任性的本钱。
她吃着热乎乎辣乎乎的板面,心里那叫个舒服,心情那叫个爽。
他夹了凉菜,送到嘴里,吃起来觉得那么对口,那么脆,那么香。
借着欢喜劲,她喝了两瓶啤酒,可这时偶像男来了,一听代驾的是迈巴赫,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她威胁偶像男。“不代驾就投诉你。”
“就是投诉也不代驾迈巴赫。”偶像男说。
她气得要死。这一气不要紧,她又喝了一瓶。
偶像男远远地站在一边。
她有了征服感。
于是又要了一瓶。
有几个人在迈巴赫旁,拍照发朋友圈,她看了高兴,她又喝了一瓶。
最后她付了钱,晃晃悠悠提着空酒瓶向车走时,见还有人拍照发朋友圈,她骂了句,当时不知道说得是啥,只知道偶像男,离她挺近,怕她摔倒。
哪知,拍照发朋友圈的那几人不干了,几人围过来和她理论。
她把空酒瓶往地上一磕,举着半拉酒瓶撒开了酒疯。
那几人不退,她更是发了狠,抡圆了胳膊,拼了命。
她只知道用力过猛,用半拉酒瓶扎了一个人的后背。
她只隐约听得有人打了120。
她吐了后,才清醒,只听见旁边的人说,“这个女孩,把自己人扎了。”又听得有人说:“她同伴扶她,却被她送上了120。”
她听了明白。
她来不及多听。
打了个车去了260医院。
这时120把偶像男拉去了260医院。他通过急救,包了厚厚的纱布,医生说,回家养养就行。
偶像男没回家,被她请进一间如家的客房。
……
她这才知道,偶像男叫鹏程。
在客房,她喊了声:“鹏程!”
他笑得开心,并没有埋怨她的意思。
她拿出一叠钱给她,他没拿,笑着说:“等以后,有用着你的地方,再还这个人情。”
她有点看不懂。
现在也看不懂。她放下他的休闲衫。
倒觉得自己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她把那串记忆,串好,抛向天空,穿过神州大地,一头扎进太平洋。
她有点高兴,那段记忆丢得比预想地远,扎进太平洋比沉到海更深。
“他要开公司?凭他能行?才十万块,打个酱油还行。可他要开什么公司,只十万,莫非?在天猫上开个店?不,不是他的性格。他要干什么?”她真看不透。
“大王叫我来巡山!……”他的手机响不停。
她接听
“哥!明天早八点,么么哒!”
“什么意思?”她问。
“如梦姐!跟我哥在一起?甜蜜蜜呢?”
她听得脸羞红。
“你哥那样,也配和我甜蜜蜜?他喝醉了,在汊河这,不忍看他像死狗一样爬着不动,才看着他。我看,别么么哒了,哭傻吧!”她的话麻利。
“叫我哥接。”
“你哥!你哥!像只小鸟叽叽喳喳叫不停。”她装得七分醉意,三分清醒。
“叫我哥!”
她刚想去叫,见鹏程站在跟前。
“吓死个人,来跟前也不言语声?”她把手机交给他。
“依诺呀!八点吗?准时到,么么哒!”
他看着她,笑了笑。
“你是幽灵?不声不响地就来到我跟前?吓死宝宝了!”她笑着说。
他无响应,像微信一样地等待。
……
他打开手机,约了个车。
醉酒开车,是违法,逮住了拘留。他懂。
醉酒开车,是玩命,自己的命,别人的命,票都是单程,有去无回。他懂。
珍爱生命,不止酒后,时时小心,车祸无情,他在做广告,有公益性。
……
约的车来了,他上了车,如梦直往上冲,他往下推她,并笑了笑说:“不让你去为你好,你那么说依诺,她准灭灭你的威风。”
“我看依诺不是那样的人,倒是你?有什么怕她知道的事,怕我给通风报信。”她看着他的脸,看他如何反应。
“没事,能有什么事?我做事一贯光明磊落。”他说这话不眨眼睛。
她略停了下,忽然明白了点,急着说:“怕我把你今晚拿你爸十万块钱的事,说给依诺听?”
她那边的车门关不上,他推她用劲,把车门往外挤得紧绷绷。
“喂!你们俩还走不走?不走的话,把钱结清,我还有活呢?”司机有点小着急,时间是出租车司机的生命,你俩打情骂俏,人家可急得要命。一天有一天的份子钱,不加油又不行。
“慌什么?不让你白等,双倍车费,成还是不成?”她又任性。
“中。”
“原来是河南司机。”鹏程笑了笑,没吭声。
他把手缩回来,如梦往里挤了挤。关了车门。“砰!”的一声。
“慢点!亲!车可是俺的亲生!”司机逗乐。
他俩笑,笑得出声。
……
到了机场,鹏程把依诺叫到一边。
“小公主,出了门万事小心。哥在家里要干大事情!”他对她说。
“又做你的春秋大梦?又想到哪一出?别唱着唱着西厢,到时候出了个唐僧!那可不好收场了,我的猪师兄!”她调侃着哥。
“幺妹?哥有那智商?早拍电视剧了。”他更逗,用四川话回了她。
“爸妈都交给你了,等我回来,若少了一根头发,那我就把你点了天灯。”她说这句话,却是一本正经。
“遵命!”他正经地回,却显得有点不正经。
“那我走了,再见,两月后,再庆祝成功。”她又冲着如梦欢喜地说:“姐,我走了,我这傻哥,交给你了,管教千万别放松,千万别留情,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等我回来,有条命,能喘气就行。”
他暗自苦笑,没吱声。
乐得如梦,找不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