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海亦感叹不已,摇头摇了半天,点头也点了很久。
之后,他瞅了瞅众人,表情严肃说道:“尔等谨记!此事莫要外传……否则,对张小郎君的名声不利!”
众人纷纷应诺。
但是,就算这些人很重视,闭口不谈及此事。
张涯却不认为这能有什么不好的。
洗澡之时,见他满身污浊,祝丽莎十分诧异。
张涯便简要说了一遍,也算科普下某方面的基础知识。
于是,晚餐时,乔无忧看了看他,摇摇头并未说什么,白无垢却双眉紧皱,频频拍打着桌面。
未几,白无垢说道,语气暗含训斥:“远之!若想东华门唱名……此等污秽之事,而后切莫再沾,于名声大损益!”
不是说宋朝前期挺开明?禁锢,是从朱熹之后才有的……张涯顿时哑然,只好频频应是。
翌日,安装风力水车之时,匆匆而来的秦翌,见到张涯之后,不等寒暄客套,就直接将他拉到一旁。
表情很是严肃,秦翌沉声说道:“远之贤弟!匹马、駃騠能直几何!而后切莫如此荒谬,要三思而后行……”
虽是古今不同造成的认识分歧。但这些人如此维护他,张涯顿时很感动,弯腰拱手大礼相谢。
紧接着,耗费半日时光,将风车安装到位。
看着高高耸立的砖塔,以及硕大的藤编桨叶,不管是秦翌、陈吉海等官吏,亦或是孟谷丰、徐平山等人,全都痴傻起来。
“远之贤弟!此物巧夺天工矣……”
揉着微酸的脖子,秦翌赞叹不已,“只是不知此风车一昼夜间,能汲水多少?可否大行于世?”
风力水车能汲水多少,这个还真没法测量。毕竟自然风不是稳定的动力来源,何况还是时代桎梏,没人知道如何计算风力。
张涯本人也不知晓。
他上辈子没学这个专业,能从网络上得知的,就是些笼统的概念。见附近大树枝条轻轻晃动,他只能判断出,大概是三级风的样子。
“少监!我亦不知晓。”
面对秦翌等人的问题,他只能避重就轻说道,“不过在此时风力下,希望其能顶替两头犍牛……如此以来,便可推行四方。”
“两头犍牛?此花费不过十四、五千,平常亦无需草料!”
秦翌瞬间瞪大眼睛,再次赞叹不已,“若是如此,神乎其技矣!贤弟!你必名动天下,大功于世间。”
先别想太多,风车要稳定工作,还要粗算汲水效率。
张涯再次吩咐起来。
王春茂迅捷爬上砖塔,将同轴藤编桨叶的对风尾翼从制动位置,用力扭转拨到工作位并固定。
八片桨叶后固定有直径更小的木圈齿轮,二者同轴,且处于水平位置。
风吹尾翼,要顺着风向时,木圈齿轮便能沿着其下、安装在立轴上的水平圆盘木齿轮走动半圈或者更少。
当桨叶迎风,围着水平轴旋自动转后,水平木圈齿轮便能带动立轴圆盘木齿轮,以相同角速度旋转。
圆盘木齿轮其下,同轴联结更小的木齿轮,二者会同时转动。小木齿轮再拨动一其下的垂直齿轮,以相等线速度运转。
垂直齿轮同轴、联结木制驱动轮,以皮带传动方式,将风能传递到略加改装的畜力活塞抽水机上。
‘嘎吱’声响,各机件全都运转,水流便汩汩而出。
为了测定风力水车的出水量,张涯依旧采用原来的笨方法。
修改一个用空的石灰沟,使它的尺寸更精准。
点燃线香,让此时的出水通过简易水道流入其中。
日落西山时,粗略计算后,张涯顿时皱起眉头。
秦翌继而大惊,急忙问道:“贤弟!如何?”
“这个……少监!风轮貌似做大了。”
抬手抓抓头发,张涯讪讪说道,“此等风力条件下,等同于四头犍牛。若是风力有所加大,此抽水机将不负堪重。”
皮带传动方式只是学名而已。
此时哪儿有橡胶、帆布等物。
‘皮带’就是麻丝、兽皮绞合而成粗绳子,若是风力加大,传递功率加大,这根绳子很快就会磨损掉。
与此同时,活塞抽水机的木制部件,也会经不起此等力道,加速磨损、甚至会瞬间坏掉。
张涯岂能不头痛,需要填补的短板,都不是一两项,也不容易解决。
然则,秦翌、陈吉海等官吏相视一眼,瞬间便欣喜若狂。
“咦嘘,咦嘘……贤弟,你这,你这……等同四头犍牛!”
秦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手舞足蹈胡乱赞叹起来,“此乃神之所授,当须布施天下,以灌旷野农田。”
“贤弟呀,贤弟!你这……此风车不费草料、不分昼夜、不会劳累,些许缺憾不值一提,当利兴于万民!”陈吉海也胡诌一通。
……
张涯费了好半天,才安抚住这些官吏,并重重许诺:重新规制各部件,待使之配合有度,便奉此巧技于官府。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没有充足的人力资源、也没有可靠的销售渠道,此时更没有畅通的物流,这玩意依旧不能做成产业。
如此送给官府,也能得到不少回报。
反正张涯都是先满足自身的需求,其它的都是搂草打兔子,有些意外收获就足够了,何须贪心不足。
当然了,该贪心之时,也需当仁不让。
高铁庆、马东田等人折腾了一个多月,采用远距离运输而来的瓷器素胎,终于试烧出了一窑红釉瓷,同时亦有青瓦附釉。
废品率高达七成!
然则,见到釉亮光洁、色如橘皮、绚丽多彩的红釉瓷,不管是高铁庆等窑匠,还马东田、严云亮这两个新手,当即就疯癫起来。
凑齐一套红釉瓷茶具,他们几人匆忙给张涯报喜。不管是高铁庆,还是其他烧瓷匠,全都行跪拜大礼。
在他们眼中,传此惊人之技艺,张涯就等同于师父!
“小郎君,小郎君!俺服气了,心服口服!”
高铁庆跪拜时,还激动说道,“这种大富大贵的红釉瓷,就这样一组茶具,要是贩卖出去,五十贯也不多……”
一时间,张涯心中思虑万千。
卖啥卖!
先满足自用的再说。
何况这特么是等级社会,颜色竟然也分等级,若为了赚钱而提前发售,几乎是绝对的,肯定会被限制起来。
到时候一切凉凉!
起身扶起这些人,张涯徐徐说道:“试烧一窑,七成废品,火候均未掌握,卖什么卖!这些先留下,一切慢慢来。”
“可这……小郎君!瓷窑耗费太多啊!”
高铁庆完全不理解,只嫌耗费钱物太多,“除了釉料秘法,其它都费了近百贯,俺们、俺们……实在是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