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华亩收鲜薯三十八石!
换算成宋亩,也将近二十三石,这是个非同寻常的数字。
刨除掉张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高德仁、石炯言做过赵祯的近身保镖,心理素质、反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听到这个数字后,立即刀剑出鞘,杀气腾腾起来。
几乎是同时。
身体瞬间发软的范仲淹,急速攀住高德仁肩头,免得自己歪到在地。
谆谆君子的状态不复存在,他声音撕裂的吼道:“高德仁、石炯言!快些封锁整个塬地,一丝消息也不可泄露!”
范仲淹吼完这句话,发现滕子京摔倒在地,张涯单膝跪在一旁。
神色再次剧变,范仲淹急道:“远之!子京如何?潘医士、乔道长!”
张涯虽有危机应对方案,时刻关注范仲淹、滕子京的情况。滕子京跌倒的瞬间,他便迅疾出手相护。
然则,此时他如遭雷噬,完全呆滞起来。
滕子京的情况非常严重,他的呼吸极度微弱,颈动脉、腕动脉全都感触不到!这是剧烈情绪波动引发的心脏骤停!
随行范仲淹的医生潘归义,张涯请来的乔无忧,神色稍微呆滞数秒,便同时冲到滕子京身旁,并将张涯拨到一边。
搭上滕子京手腕,潘归义瞬间脸色苍白。
未几,他蹲坐在地,尖声叫道:“范相公!大事不好!滕府君突遭大喜,已无脉搏呼吸……归去了!”
“说甚?子京没了?”范仲淹惊呼道,脸色亦苍白起来。
乔无忧满脸严肃,摇头沉声说道:“范相公!便是如此。太守脉门已无搏动,贫道亦无力回天!”
什么无力回天!
测算红薯产量本是大喜之事,若是顺便带走了滕子京,这可是宁州府一把手,带来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
张涯骤然清醒之后,再次来到滕子京身旁,平展滕子京的身体。
紧接着,他将滕子京的下巴抬起,同时用手指清理滕子京的嘴巴,而后双掌急速相叠,开始迅而有力的按压滕子京的胸廓。
这是紧急心肺复苏。
上辈子,张涯就职的小公司老板,算是个有追求的人士,在培训员工上不遗余力,心肺复苏等急救措施,亦包括在内。
张涯虽没有亲手实施过,但整个流程历历在目。此时遭遇紧急情况,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
然则,在大宋时代,张涯如此行动,有些侮辱人格。
潘归义、乔无忧均大惊失色,范仲淹双眼圆睁,语气带着训斥:“张远之!你做甚?子京已归天地,不可不敬!”
“滕太守只是假死,还有一线生机!”
用后背扛开乔无忧的拉扯,张涯大声喊道,“徐平山!快来帮我。捏着太守的鼻子,向他口中吹气……”
“什么!这能救子京?”范仲淹失声惊道。
“尽人事、听天命!所有人散开,大喊太守回魂。”
张涯急速回答道,再次催促徐平山,“山哥!别发呆,赶紧来。快!听我的命令,捏着鼻子、往口中吹气……”
紧急心肺复苏,抢夺的就是时间。
孟谷丰前去牧马,祝丽莎、卢雪静等女子守家,在场的所有人,也只有徐平山对张涯信服有加。
他只是稍微呆滞一下,便遵从张涯的吩咐。没有丝毫的嫌弃、尴尬之色,开始向滕子京口中吹气。
“对对对!山哥,不要害怕,便是如此……下一次听我的命令!”张涯露出一丝笑意,开口夸赞道。
又是迅而有力的十五次按压,他再次开口喊道:“山哥!快!再次吹气……范相公,你们大喊滕太守的名字!”
无论是范仲淹、高德仁、石炯言,还是潘归义、乔无忧,亦或是其他人,在这一刻不明觉厉,全都面面相觑,化作吃瓜群众。
听到张涯的建议,他们纷纷开始呼喊。特别是村民们,也不管尊敬与否了,大声直呼滕子京的名字。
“滕子京,滕子京!回魂了,回魂了!”
……
三十次按压、两个人工呼吸,是一个急救循环。
得益于身体素质的提升,张涯一口气做了十个循环,才甩甩泛酸的手臂,触摸滕子京的颈动脉和鼻翼。
终于有搏动了,但规律欠佳。
急速呼吸两次,他扭头大喊道:“无忧师父、潘医士!滕太守已有脉搏、呼吸,但并不稳定,你们可有救护之法?”
“啥!这就……这就抢回来了?”潘归义如遭雷噬,呆滞当场。
乔无忧的心理素质更好。
她只是微怔一下,便冲到张涯身旁,从药箱中取出银针:“远之!有针刺之术,可提振心力!可否?”
“可以,可以!无忧师父,赶快!”张涯急促说道。
心脏骤停大多带有心室颤动,没有电击除颤仪的时代,哪就有啥措施,就上什么措施,没啥挑挑拣拣的。
先抢回人命为上策,剩下的而后再说。
撩开滕子京衣衫,选出七处穴位消毒,乔无忧神色凝重,稳持银针刺入其中,并陆续弹动针尾。
未几,滕子京的心跳、呼吸便更加平稳。
哎呀!卧去,这样也行……张涯叹为观止,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回首看看潘归义,出声问道:“潘医士!能配汤药否?”
“脉搏,就是脉搏……不可思议!”
手指搭上滕子京手腕,潘归义声音颤抖说道,“范相公!滕太守回魂了,真活了、真活了!张朝请神乎其技,这个汤药……”
“潘医士!在下对汤药不甚了了。”站起身舒缓筋骨,张涯拱手说道,“还请你和无忧师父一起,裁定汤药之事。”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人命关天之事,张涯岂能逞强。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人士办。
只有短短数分钟,整个过程跌宕起伏,心智沉稳有加的范仲淹,此时也心力交瘁,顾不上官员仪容,扶着高德仁缓缓坐在地上。
深邃双眼凝视着张涯,范仲淹语气缓缓说道:“神乎其技,天纵之才矣……远之!此奇术可否授予医士?”
“赠花于人,手有余香!”
张涯再次蹲下身体,给滕子京按摩胸膛、梳理气息,“晚生岂能推却,谨遵范相公之言。只是,此术须抢夺时间……”
他这次能挽救滕子京性命,绝对是瞎猫碰个死老鼠。倘若时间上推迟一会儿,又没有专业的医生,结果肯定是凉凉!
过了十几分钟,滕子京才幽幽醒来。
他看了看众人,语气很是微弱,但依旧激动说道:“希文兄!远之!我这是怎么了?红薯均产真有三十八石?”
你个老滕,别介啊……张涯顿时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