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的原配妻子李氏，刚成亲不久，就暴病而亡。

估计年纪太小，难产吧？

但史料中只有区区一笔，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这是个人隐私，也是人家的伤疤。

张涯岂能无聊透顶，专门打听老包的八卦！

此时，站在包拯身侧，应是他的第二任妻子董氏。

三十多岁，姿色中上，形象很传统的女性。

文静典雅，虽然没啥保养，衣着也不华美，但全身收拾的很干净，带着些许白发的青丝，肯定时常梳洗栉垢。

她还拉着一位孩童，大概是包拯的长子包繶，八、九岁的样子，面相长的很秀气，就是身子骨太单薄。

张涯粗略扫视后，便和包拯见礼。

包拯神色有些窘迫，但还是介绍道：这是拙荆董氏，这是犬子奴带儿。

奴带儿？包繶的小名……忽略掉包拯的神色，张涯有些怅然若失，禁不住再次看看这孩童。

他上辈子，查阅过包拯生平，长子包繶年仅二十岁，就英年早逝了，其后的长孙包文辅，刚满五岁便夭亡！

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包夫妇接连送走长子、长孙。历史之中，包拯快到六十岁时，睡了董氏的丫鬟，才有了香火传入包绶。

见张涯神色有异，包拯眨了眨眼睛，神色越发窘迫。

他伸手拽起张涯，走出会客大厅，来到小广场中间的假山前。

包拯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远之、远之！汝因何紧皱眉头？可是拙荆有甚不妥？或是身孕有异……”

咣！张涯顿时神色恍惚。

嘛呢！董氏怀孕了？

迅疾调整情绪，张涯淡淡问道：“包太守！此从何说起……罢了！这些时日，大娘子可有孕兆？”

“这儿，没有呕吐之证。”

包拯带着满脸窘迫，期期艾艾说道，“然则今岁以来，依优生论所言，吾和拙荆强身健体……近月以来，天葵迟矣！”

卧槽！

张涯暗中爆个粗口，一时间惊叹不已。这绝对是以身试法，包黑子太给力了！身体力行、人间楷模啊！

怪不得当初，他死活不愿将优生论发往京城。

老包这是要自个先用！

然则，你这个……张涯急速挠挠头，来说走了几趟，低声说道：“包太守！大娘子今岁几何？”

“甚？噢……三十有四！”包拯微怔后说道。

额滴神！你这个包黑子！

张涯瞬间无语起来。

他转身疾行，进入会客厅。来到卢雪静身旁，低声吩咐道：“雪静！快去请乔师父、白师父来此……”

就算不讳疾忌医。

但时代背景如此，女性医生进行检查，更令人能够接受。

包拯携妻带子前来，不就是要找两位道长。

对此，张涯都是门清。

三十四岁的孕产妇，放到后世不算啥事儿。

可这是宋朝、宋朝！妥妥的高龄产妇！没有超、没有刨宫术……等现代化技术手段当保障，天知道会发生什么险情。

医生多多益善。

尽人事听天命，总不能因噎废食，从此不生孩子！

没过多久，乔无忧、白无垢，还有位六十多岁的女道长，医术更佳的林散人，急匆匆联袂而来。

张涯让祝丽莎、卢雪静负责，请董氏带着包繶去后院。

这也是对等原则。祝丽莎二人虽没有名义上的正妻地位，但此时此刻她们二人就是苑中女主身份。

临行时，他还在乔无忧耳边，低语数句：“乔师父！你们顺带给奴带儿检查检查。以我观之，此子寿限不足，看是否和羸弱有关。”

人皆有恻隐之心。

二十岁就会死亡之人，遇到了就尽些力。

这不关乎其它，只是求得心安而已。

凝视张涯片刻，乔无忧严肃说道：“远之！观相之事，慎言慎言！切莫说出去。贫道会便宜行事。”

女眷、孩童都去了后宅。

张涯出于礼节，也让徐平山通知高德仁、石炯言。

这二人从工地回返，洗漱后、来到客厅，作陪于下手方向。

听闻包妻董氏有喜，他们顿时笑成了两只野鸭子。

包拯亦无可奈何。

此乃喜事，岂能发火？他瞅了瞅张涯，故态萌发道：“远之！拙荆董氏在此求医，当需诊费几何？”

“哈……看情况而定！”张涯淡淡说道。

包拯有官阶、有职务，能领双份俸禄，年收入很富余，不缺这些钱财。

他依然如此矫情，张涯也只好从善如流。

微微挑眉，包拯言道：“何解？”

“太守！大娘子年岁稍大……若是诊脉后，便能离去，五百钱就足够倘若要留居鄙宅，请道长调理身体，月费大抵十五贯！”

别管老包性格如何别扭，但对自家老婆挺好的。

几乎是不假思索，他便起身说道：“远之！拙荆身子骨弱，你和道长们多费心，调理两月足否？”

“这儿，晚生也不知。需师父们诊脉后，再从长计议。”

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

对于如此高龄的孕产妇，张涯可不会满口跑火车。

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针对方案。

一炷香后，白无垢前来通传，称：董家娘子的确有孕，孕吐反应不强烈，但其身子骨稍弱，不可掉以轻心……

顿时，包拯再次起身，急切说道：“无垢道长、远之！包希仁拜托你们了，拙荆便调理两个月……”

张涯起身回礼，并答应下来。

优生论是他扔出去的，这首例以身试法者，还是如此复杂的情况，他总不能扔到脑后撒手不管。

再说了，就他这里有女医生。同时，他本人亦年少，包拯将老婆留在这儿，感觉上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然而，管的事儿越多，麻烦也就越多。

包拯离开塬地，返回州城办公。

两天后。

张涯再次出游之时，祝丽莎低声说道：“郎君！董家娘子称，月娥她们甚娇美，亦知书达理，预购得一位，给太守做滕妾……”

纳尼？

张涯顿时一怔，继而问道：“她看中谁了？”

“常月娥！”

“免谈！”

“郎君！你……”

“小妮子！想什么？丰哥才对月娥有想法呢……何况，月娥大方得体，于苑中领衔工作，亦能减轻你们的压力。”

“哦！若是其他人？”

张涯笑道：“这儿，看个人意愿吧。董家娘子若是再提及，你们就问问小娘子，她们若是有心思，就按规矩放出去。”

苑中的侍女们，总不能不出嫁。

有机会了，能放则放。

命运就是如此，事情会扎堆而至。秋分过后，准备抢收抢种时，陈吉海带着十几骑护卫，快马而至塬地。

“远之贤弟！愚兄奉命营造白豹新城，此时只剩扫尾工程……范相公有意，请你查验此城，看是否有所遗漏？”

见礼之后，他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