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私废公不可取。
对于张涯而言,因公废私更不可取!无论是西红柿,还是橡胶草,其作用不比改组厢军差很多。
新冬小麦、红薯、河煌稻,徐平山、杨丙生等人都有了耕种经验,他吩咐下去就能井井有条,甚至比他亲手种植的效果都好。
然则,西红柿、橡胶草都是新玩意。
西红柿还好说,张涯略懂一些,暖炕营养钵育苗、夏季就能成熟可食。但这个橡胶草,他真是一窍不通,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所有橡胶草籽,区区宋制二两。张涯只好分成四份,计划相差十天,分别播种在田中,观察发芽率以及植株的长势。
至于块根的最终收胶量,还真没法涉及到,只能先种活了、繁育下去,才能进一步试验、测定。
见张涯如此老神在在,高德仁挠挠鬓角说道:“不是呀!远之。我们就不能一鼓作气,开掘池塘、立窑烧砖?”
“高叔!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张涯冲了冲手,再次解说道,“春耕时节,所有工作均须让路,集中力量耕种,否则就耽搁了一季收获……”
四百厢卒更换身份,成为宁东农场的民户,基本上就是转业了,大半军俸都集中在场部,他们只携带半年多的口粮。
各种口号、标语、展览板,乃至村民们的新居,虽能提振他们的干劲,但均没有秋后丰收,借助红薯的好价格,换得很多粮食来得实惠。
思索良久,暗叹一声,高德仁皱眉说道:“远之!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现在啥也不做了?”
高德仁立功心切,张涯心中跟明镜似的。
“什么不做?高叔!有很多琐事要打理。”
边走出暖房,他便说道,“除了督促场户们定居、春耕。还要将此番改制形成文案,给包太守呈上去,顺带厘清财税、人事等杂事……”
他借助后世的经验,捣鼓出的农场架构。刨除高德仁这个从六品的实职,按照单位行政级别来说,妥妥的一个七品县级单位。
农场产生的财税交到那里,以后的人事安排,是服从襄乐县还是宁州府,都是需要清清楚楚的,免得以后互相扯皮,影响农场的正常发展。
况且,改制内容形成文案,得到有关高官的授权,正式挂牌、制作公章等等,既能让改制步入正规,也是很直观的政绩。
这些都是高德仁急需的。
高德仁跟随皇帝多年,耳闻目染之下,对这种事很敏感,张涯只是稍稍解说,他便心领神会。
一时间,他喜道:“的确!这些事也是急需的,否则遗患无穷……然则,我这文墨粗鄙,还需远之润色一番。”
“高叔!切莫谦虚。咱们做实事,言语真切些,岂能是粗鄙!高叔亲自书写,才彰显实实在在,不搞什么虚头巴脑的。”
“嘶!你这儿……”
高德仁瞬间微怔,旋即拱手相谢,“远之深谙官场矣!高某就此谢过,这就着手书写文案。”
张涯深谙什么官场,这就是瞎猫闯个死老鼠。
不说总揽河谷水田整饬、村民新宅营造等大工程,就是种植西红柿、橡胶草都会耗费他很多精力。
况且,他还要统辖马匹繁育,接纳失去土地的新到农户,以及给齐大娘子培训厨师、女服务员等等琐事。
他将要忙个四脚朝天了,哪有时间去撰写改制文案。
转眼就过了谷雨节气。所有春耕业已完毕,近三百家场户都留下了红薯田,只待小满时节扦插红薯藤。
西红柿苗长到十厘米高,且开始熄火炼苗第二批种下的橡胶草,开始陆续出苗,至于第一批全军覆没。
河谷水田完成了整饬,村民们的新宅持续建造,老鸨齐大娘子将四位歌妓、以及四位厨师学徒,都送到了阳凌苑。
一切都井井有条。然则,张涯却迷糊起来。
为了给场户们腾置农田,会有上百户失地农民。包拯甚是精明强干,宁州府联合场部给予的补偿金,早已足额发放。
他这里平价售卖梯田,还有一揽子的建房规划,应该有农户前来购置定居。不过实际情况,竟然没有一户农人抵达九陵塬。
张涯百思不得其解。
他刚要派人找刘小乙问询时,包拯口中的孙四哥、孙良茂,带着两位随从,匆匆抵达阳凌苑。
一见到他,孙良茂拱手大礼,急速说道:“张国子、张国子!俺家夫人有临产征兆,府君特请乔、白两位师父前往州府……”
嘛呢?黑老包要添子嗣了!
张涯瞬间微怔,旋即脸色大变。
他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但也知道一些有关知识,董氏业已生过包繶,二胎的产程肯定是较短的。
包拯如此惊慌失措,大老远来请乔无忧,黄花菜都要凉了。
张涯想及如此,扭头急道:“雪静!快去请乔师父、白师父来此。不了!直接用我的马车,急送两位师父去州府……”
卢雪静不敢大意,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孙四哥莫忧!”
拦住孙良茂的拜谢,张涯徐徐说道,“马车上的座位有限,你们选一人引路,护卫两位道长,其他人暂留歇息。”
“成!多谢张国子,叨扰了!老陶,一会儿你引路。”
……
医者仁心。乔无忧、白无垢没说啥,急速收拾一番,便坐上张涯的轻便马车,王春茂负责驾车。
因为要连夜赶路,张涯还让他们带上两盏煤油灯,充当马灯使用。
马车在视线中消失,孙良茂才长舒一口气,再次给张涯拱手谢礼。
“好了,好了!切莫客套,宽心即可。”
张涯拱手还礼,继而笑着问道,“对了!孙四哥,在州府可曾听说什么……这些失地农户去哪里耕作了?”
“失地农户?这儿……噢,耕地被场户置换的民户?”张涯的话题转变太快,孙良茂显然有些迟钝。
“对!就是这些农家?到底都去了哪里?”
“张国子!他们也没去哪儿!川口坝之下的,就近购得河谷梯田距离稍远的,亦搬迁到这些地方……”
得到如此回答,张涯心中郁闷非常,也清楚了其中缘由。他名下的田产距离城市太远,显得过于偏僻,没有地理优势。
农户们又不傻。
川口坝下游的河谷梯田,北邻襄乐县城、新府学,沿河西行就是宁州城,价格也不会超过张涯的太多。
综合所有因素,比跑到九陵塬耕种,实在是方便多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时的张涯便是这种情况。
他远眺空置的梯田,不着痕迹的摇摇头。罢了!宁州府最先搞梯田的,包拯更是强力推进的主,咱就向远处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