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挑明之后，楚星一和燕平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对于书童这个工作，该做到的楚星一都做到了，可以说是个很称职的书童。

但是他对于燕平的态度上却丝毫不像是下人对于主子，更像是平级。

除了自己真正尊敬的人，楚星一没有“低人一等”的概念。

至于说朋友，那还差得有点远，随便说说还可以，要是认真来讲，楚星一不知道什么才是成为“朋友”的标准。

燕平那边就很正常了，似乎他本来就是个没有什么特殊观念的人，无论楚星一怎么对他，只要对他无害，把该做的事都做了，他就丝毫不在意。

两人就在这个“诡异”的氛围下一起“生活”。

看书射箭骑马，每天就重复着这些“无聊”的事情，但楚星一知道这是自己必须做的，再“无聊”也必须“有聊”。

但是这天他发现了一个真的“有聊”的事情。

他在妖族简史中发现了一些和他有关系的东西。

妖族中，虽然各族的“人口”数量非常之巨，但是在人类的绝对优势下依然显得不是那么多。

这基本上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绝大部分人认为人类只有一种——黑发黑眼黄皮肤的人。

而书上却写了在遥远的南方有很多天生黑皮肤的人，遥远的北方有很多天生白皮肤的人。

金发碧眼的人。

同样，在人类庞大的基数里，这两种肤色的人种占比很少，但是数量却也非常多，甚至超过很多中型的非人类种族。

这些都和楚星一无关，他关心的是“金发碧眼的白肤人”，这些他曾在路途上遇到的人。

曾结伴而行的人。

对于这些人，楚星一不想做任何评价，因为他身在“庐山”中，做不出客观的评价，所以他也不想做评价。

他关心的是这些人的目的，他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昊城。

虽然昊城是妖族的中心，但是书上记载他们生活得很好，至少比南方的黑发人要好得多。

他们也只有族内的战争，魔族从来不去攻击他们，因为只要魔族打下昊城，其它地方的妖族都是渣渣。

衣食无忧、没有太大的安全风险，他们为什么要来到昊城？

埃何舞作为这次旅程的最重要人物，她的到来究竟有什么意义？

甚至可以换句话说，他对这群黄发人的目的并没有兴趣，他只关心埃何舞。

因为埃何舞是当时除了小男孩以外在那种境地下唯一毫不犹豫要“救”他的人。

所以楚星一认为，埃何舞当的起“朋友”这个称呼，不像...

不再想这些，楚星一把书翻到下一页，继续自己的学习。

“在这页停留了这么长时间，看来你对白种人很感兴趣啊。”燕平总是神出鬼没，不知何时他出现在楚星一身旁。

这种无时无刻“毫无隐私”的感觉楚星一早已习惯，没有搭理他。

“说到白种人，你来昊城的前几天正好有一队白种人进入昊城，看他们丢盔卸甲的样子，估计路上经历了不少困难。”燕平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楚星一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那群人是是谁，他更知道那“困难”是什么。

看到楚星一的动作，燕平眼神一凝，语气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们到了昊城之后，把和他们一起来的人都解散了，然后去了聆礼王府。”

“不对，好像随行来的人没有全部离开，还有一个腰间别剑的女子和队伍一起行动。”

“他们出了亲王府以后似乎少了两个人。”

“少了一男一女，男的好像是领头人的助手，女的应该是个小姑娘。”

“因为这事毕竟涉及到亲王府，城里地位高点的人都略有耳闻，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人太过关注。”燕平确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并撇清自己后点了点头。

楚星一没有看到他点头，因为他翻书的手再次顿住了。

或者说停在了半空中。

那带剑的女子应该是欧阳熹薇，被留下的两人是塞瑞斯和埃何舞无疑。

他不关心欧阳熹薇更不关心塞瑞斯，他只想知道埃何舞为什么被留在那里。

他想知道更多，他需要知道更多，所以转过头盯着燕平。

燕平被看得有些尴尬“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况且那毕竟是亲王府，我可不敢随便去调查人家，后果很严重的。”

看燕平确实不像说谎，楚星一把书合上，走出书房，走出燕府，他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看着楚星一走出书房，燕平松了口气。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你是老子的书童，你凭什么对我这种态度！”

。。。

寒冬腊月，楚星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虽然今天风不大，仅能微微拂动楚星一的头发，但是这接近冰点的温度已经足够让楚星一稍稍冷静一下。

埃何舞被留在聆礼王府，那这一定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而埃何舞那么“傻”的一个人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至少两方势力的交易中。

想到这里，楚星一非常心烦，正如燕平所说，聆礼亲王，坐在皇位上那人的亲弟弟，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有资格去干涉他。

燕平不行，自己更不行。

或许自己进入垂秘院核心之后有那么一点权力去知道双方的交易内容是什么，但也无法改变。

亲王府和詹森两边最近在城内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埃何舞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楚星一只能默默祝福她不会遇上危险。

或者说他是在安慰自己。

又是遇到了自己无力去改变的事，楚星一越发觉得自己的弱小。

而“弱小”最直观的体现是武力。

他想起来自己至少有那么七八天没有练武了，该抓紧时间提高自己的武学修为了，虽然按燕平所说，垂秘院的战斗基础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但是武力是他“强大”的基本要求。

至少他这一路走来，多少坎坎坷坷，他要是有杨菀那样的实力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要是能够修行成为“仙人”那就更好了，但这事楚星一不奢望的，毕竟仙人太少太少。

楚星一抬起头看着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毕竟？随便调查？后果严重？

楚星一突然想起燕平刚才的话。

如果是一般人敢调查亲王那绝对是死罪，但是燕平却说自己随便调查会后果严重。

也就是说，燕平可以有理由地去调查。

换句话说，燕平至少在朝廷里必定有着不低的地位。

越来越多的疑问让楚星一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像刚才那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平静自己的心情。

都说在纸上“画圆”，能力越大未知越多。

但是楚星一的能力并没有变大，和他有关的未知却越来越多，这只能逼着他提高自己的能力。

不再想这些，楚星一调头准备回燕府。

在转身的瞬间，他看见了一个身影一晃而过。

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不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