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落针可闻的安静，三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

“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楚星一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拜访一下白浩的故人，现在两人已经坐在自己身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张鉴解释，毕竟他自己现在也有了垂秘院这一层身份，而张鉴对垂秘院的印象可没有多好。

“前辈，二十年前…”

“如果你是前来为垂秘院辩解的，那你就不用说了，我当年亲身经历了这件事比你清楚得多。”张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楚星一的话。

尽管张鉴表现出了不耐，但楚星一知道自己必须说下去“二十年那件事确实是燕…院长的失误，但他这些年对于这件事也十分内疚。”

“不但如此，这件事也是整个垂秘院的损失，不光损失了一个潜力巨大的探员还损失了陛下对垂秘院的信任。”

“虽然前辈早已退出垂秘院，但是这些年来垂秘院的处境想必前辈也有所了解，无论是燕平还是垂秘院都因这件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白浩还是死了。”

楚星一看着面无表情的张鉴，他能理解张鉴的心情，却不知道怎么劝解。

“您当年也是垂秘院的一员…”、

“不是！”张鉴突然大喊一声打断道。

张婉清叹息一声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您一定比我这个还没有报道的人清楚得多垂秘院的训练，更清楚垂秘院培养出来的人，其实您早就了解真相，只不过是不敢承认罢了！”

话落，一股超出常人的气势从张鉴身上扩散开来，如果是一般人心中早已生出惧意。

若己境的张婉清都不怕，楚星一自然不会惧怕张鉴身上的气势，而且就算打起来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张鉴，而张鉴也肯定留不下自己。

“鉴儿！”无论如何楚星一也是她的客人，而且这是在军部，能够察觉到这里变化的人并不少，张婉清不想产生太大的影响。

张鉴扩散出来气势渐渐收回体内，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前辈，您看这是什么。”楚星一把刚刚得到的油灯拿出来放在桌上。

张鉴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桌上的油灯，眼睛定格在那里。

“我知道燕平派我来的本意是缓和您的情绪，但我个人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拜访一下白浩前辈的故人罢了。”

“所以，您可以不给燕平面子，也可以不给垂秘院面子，但恳请您看在我的份上坐下来聊一聊。”

张鉴沉默了一下，坐回椅子，拿起桌上的油灯。

“你说的没错，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件事的经过，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件事的真相，但是有些东西一旦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印象永远都不可能消除。”张鉴第一次主动说话。

楚星一知道这时自己只需要倾听，没有说话。

“你身上并没有垂秘院训练出来的那些‘习惯’，还有这…油灯，我相信你的心意。”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戴面具，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丝毫不惧修行者的威压，但想必这是有原因的。”

“所以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当年那件事该原谅不该原谅的人我都早就原谅了，只不过不想再去想而已，等我什么时候不想颓废了我自然就会恢复正常，用不到别人劝解。”

张婉清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摆脱颓废哪里有那么容易，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张鉴根本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他十分理智。

垂秘院培养出的理智。

“前辈，我其实…“

张鉴摆摆手“我不在乎你在那幻境里能做到什么地步，因为那永远都是幻境，而且那是你们‘二人’合力的结果，其实没有什么参考性。“

楚星一感到一阵冷汗从身上冒出，他之前还对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其实是他和‘白浩’二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那结果并没有比现实好上多少。

说白了自己还差得远！

看到楚星一的表现，张鉴微微笑了一下“还没有经过训练就能做到这种水平已经十分不错了，我相信你以后的成就。“

楚星一抬起头看向张鉴，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鼓励自己。

张鉴似乎知道楚星一在想什么“无论怎么说，你也算是和我师出同门，应当给些鼓励的。”

楚星一心里一松，他明白张鉴已经放下了芥蒂。

“其实在垂秘院能学到的真的很多，认真训练认真完成任务，积累足够的贡献之后够你衣食无忧一辈子。”

张婉清嘴角上扬，他明白自己侄子解开了心结。

既然误会解开，楚星一也没有必要再提起那件事，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前辈，您能跟我讲讲有关垂秘院的经验吗？”

张鉴点点头“其实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垂秘院的培训和任务安排一般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垂秘院里面有可以用贡献点兑换的修行功法，但是就算你以后开始修行也千万不能放下身上的功夫，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武学和修行一样高深莫测。”

“虽然绝大部分修行者身上的功夫都不怎么样，就算是垂秘院的修行者探员身上的功夫也只能算是说得过去，但是我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碰上的那些狠人无一不是武学修行并进。”

楚星一点点头，武学是他现在唯一所能依靠的力量，但他却没有想到武学竟如此重要，竟可以和修行并称。

“但是…”张鉴上下观察了一下楚星一。

“垂秘院里面的功法很少有连贯不断的，大部分功法只有基础部分，后面只能自己慢慢摸索，所以兑换功法前你一定要调查清楚，或者你干脆从别的地方得到完整的功法，这样更保险。”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楚星一知道垂秘院可以兑换功法，但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内情。

听到楚星一的话，张鉴笑了笑“除了叛徒以外，垂秘院里没人会伤害你，也没人会坑你，但是很多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发觉，不要因为自己的调查不周坑害了自己。”

“多谢前辈。”

张鉴留恋地看了眼油灯，递还给楚星一“这个你留着吧，就算是白浩在垂秘院继续传承下去了吧。”

“其实白浩前辈在垂秘院的‘传承’并没有断绝，每一个入院的人必定要经历那件事的考验，而且白浩前辈的作战方式已经另成一派，虽然还没有完全推广开但是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楚星一解释道。

听到楚星一的话，张鉴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你死了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听着挺有意思的，不过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这些话你以后可不能乱说，小心泄密。”

楚星一点点头。

“把你的身份牌给我。”楚星一摘下身份牌递给张鉴，虽然他不知道张鉴要做什么，但是他选择了相信。

张鉴接过身份牌后握在手里片刻后递给楚星一“你回去把这个交给燕平，他知道该怎么做。”

楚星一点点头。

“对了。”张鉴在身上摸索一番，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楚星一。

“储物袋，你应该认识，这个虽然在垂秘院里卖得挺贵，但对修行者来说其实价值并不太高，我这里正好有个空闲的就送给你了。”

“不过…你不是修行者，该怎么用呢？”张鉴刮着下巴，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前辈你看这个行不行。”说罢，楚星一从兜里拿出一小块血晶。

这血晶是他随时准备和空桐竹翎联系用的，所以随身备了不少。

楚星一五指用力把血晶捏碎，一把捂在储物袋上面。

储物袋口闪烁了一下。

“竟然打开了，你这方式…啧啧啧，深得白浩真传啊。”

“不过这也太小了吧，储物袋虽然打开了但打开并不完全，里面撑死也就三尺见方的地方，差得太远了。”

“而且你也不能用神识牵引，只能自己把手伸进去拿出东西。”

“这点元气也就够维持两息时间的，过了两息储物袋口就会自动关闭，如果这时候你还没有把手伸出来就永远不用出来了，你的手会留在里面。”

“总之，危险挺大的，小心使用。”

楚星一点点头“多谢前辈。”

无论是再好的东西，只要是驾驭不了都有可能造成负面影响，楚星一深知这点。

“不跟你多聊了，这里军务挺忙的。”

“传邮万里。”张鉴突然严肃道。

听到这句话，楚星一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楚星一的表现，张鉴也愣住了“还真是个新人，够新的，连院训都不知道。”

“传邮万里，不负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