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个走在路上,他心中盘算着怎样称呼麦花。要是喊她的名字,她肯定是不乐意,是叫她嫂子呢,还是叫她姐呢?范大个摸了摸裤子口袋里装的五块钱,想:管它呢,进了她屋里再说。范大个来到了栾青河家的大门口,看了看旁边没有人,就去推那扇大门。门开了,范大个扭身走了进去。他来到院子里,看见东屋里亮着灯,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他推开房门,看见麦花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纳鞋底。范大个一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在家啊?”麦花站了起来,冷冷地问:“你是谁啊,咋来俺家了?”范大个急了:“我是方秀他男人啊,不是都跟你说好了吗?”正在这时,有两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范大个一看,原来是栾青河和革命父子。父子俩没有说话,就开始对范大个拳打脚踢起来。范大个倒在地上,也不敢还手,只是拼命想跑出去,但栾青河父子哪里会让他跑出去。
范大个心里知道上当了,躺在地上不敢动弹。麦花走到他跟前,撩起他的上衣,在他的后背上乱挖起来,嘴里还小声骂着:“就你这样的腌臜货,也想来占老娘的便宜,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范大个不敢说话,因为栾青河和革命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地怒视着他。
麦花对栾青河说:“给他一张纸让他写个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来咱家了。”范大个说:“我没有上过学,不会写字,只会写我自己的名字。”麦花说:“你给他写好,再叫他写上名字。”栾青河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和笔,写好以后,让范大个签了名字。麦花对栾青河父子说:“别打他了,让他滚吧!”革命又跺了范大个几脚,生气地说:“要不是东西两个村的,就得把你交给派出所。”范大个站了起来,走出屋去,飞快地跑了。
麦花故意问栾青河:“你们爷俩咋回来了?你们要不回来,我得死在这个龟孙手里。”革命说:“我去看电影,俺爹说今儿黑看见一个人在这儿一带转悠,害怕是小偷过来踩点。俺俩就回来看看,结果是范大个这个鳖孙。”栾青河对革命说:“孬蛋,你去看电影吧。这个事谁也不能给他说。”革命说:“中啊。”他就又去看电影了。革命走后,栾青河和麦花相视一笑。麦花就拿起一把笤帚打扫这间屋子。
几天后,栾青河又在地里和方秀遇见了。方秀很生气地对栾青河说:“你们一家人真狠哪!你们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干嘛还设套让他往里头钻哪?他的后背上,抓得没有一处好地方!你们一家人咋恁下得了手啊?”栾青河没有理她,就径直往前面去了。后来栾青河听人说,原本喜欢光膀子的范大个一个夏天都一直穿着上衣。从此,栾青河和方秀再也没有来往过,即使在路上碰面了,两个人谁也不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