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孤独是每个人都会面对的。
但长久地处于孤独,绝不符合人的天性。
如果有选择的话,相信更大多数人还是会去与他人交流,维持一种相对而言显得热闹些的生活状态。
可是已经死去的魏笠有选择的机会吗?
有的。
所谓的自我本就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身高、体重、容貌等等,其实都是一些外在的装饰,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归零。
为了摆脱这种局限性,过往的魏笠也寻求过超脱的方式。
当然,他失败了。
不然寿命也不会有期限之说了。
他能做到的,只是让这个尽头来得晚一些罢了。
因为每一个当下的生命状态都是独一无二、不可重复的。
人只能是生活在时间和空间的交叉点上,就算再怎么远望,得到的也只能是瞬息。
然而,魏笠现在的状态却并不是这样。
都说时间就是生命,人生的所有秘密也都在时间之中。
回忆、幻想、希望……
但魏笠所在的虚无中,也包含了这些。
一切又重新拥有了意义。
而这片虚无,便成了他的全部所有。
所以,当他决定不要一个人再这样继续下去的同时,也得到了回应。
能感触到的不再只有声音,画面逐渐鲜活。
脚下也有了实感,一股凉意穿过脊椎骨,直奔脑门。
视线下意识地低垂,原来站立的位置并非是地面,脚掌暴露在金属板上,难怪寒意刺骨。
更糟糕的是,自己身上也是没有任何遮盖的衣物。
好在四周虽然有些空旷,但也勉强能算是在室内,气温也不是很低。
不过还是得先找博士借些衣物,着凉的感觉实在不算舒服。
是的,魏笠出现在了Tardis的内部。
他眼前的背影,正是第十任博士。
和罗斯的道别已经到了最后,Tardis本身也算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区域,所以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人。
气氛有些压抑,魏笠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声提醒。
只能是默默地站立着,等博士回过神。
作为旁观者的他,是没有太多情绪融入其中的。
安稳他人的话语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并没有真切地经历过像这样的别离。
能做的,只能是安静地守着了。
比起罗斯,博士实在是显得有些冷静。
也许是经历的次数太多了吧。
双手掩面,深吸一口气,围绕着控制台缓步走动起来。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停下。
即使只停下一秒钟,他就会被过往岁月里经历过的一切痛苦和内疚包围。
他得继续向前走。
但是当一脸微笑并摆手示意的魏笠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惊讶的情绪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什么?”
“嗨~”魏笠一只手捂住重要部分,另外一只手竖起,脸上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能借我一身衣服吗?”
博士虽然一时间有些意外,但面对魏笠的请求,他下意识地还是选择了答应。
果断地从衣物间翻出一套崭新的衣服丢了过去,然后背过身,什么也没有问。
只是这一转身,却发现自己的面前又多了一个人。
这次面前的人虽然不是一丝不挂了,但身上的衣服却是更加叫人瞩目。
洁白的婚纱裙摆,怎么都与四周这昏暗的灯光有些格格不入。
“什么?”
博士惊讶的呼声让面前的新娘转过身,很明显她之前都是闭着眼的。
那一声“啊!”真切表明了她对当下状况的意外之情。
“什么?”
博士明显有些不在状态,与此相比,新娘倒是显得沉着多了。
“你是谁?”
“但…”
“我在哪?”
“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什么?!”
“嗨~”穿戴整齐的魏笠,决定站出来,用他的微笑来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但事实证明,生硬的笑容是得不到回应的。
挥舞的手臂只能是孤独地僵在了半空了……
博士倒是回过神来了,不过是不是因为魏笠还有待商榷。
“你们不可能在这,我没有……”检查了一番,控制台的装置并没有出现异常,“在飞行中啊,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怎么会……”
这苍白的解说显然是安抚不了他人的。
“告诉我我在哪儿!”穿着婚纱的新娘追问得反而更急了,“我命令你,立刻告诉我这是哪儿!”
“在Tardis里。”博士的回答有些弱势。
“哪儿?”
“Tardis。”
“哪儿?”
“它叫Tardis。”
“根本没有这个词,你在胡说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总算是问到了关键,然后想起来什么,转过头,“还有你!”
魏笠好不容易等到博士注意到自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还没说出口,就被别人打断了,虽然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到这个地方的,能给出的回答多半也是“我不知道”。
“很显然是你绑架了我。”新娘的思路就清晰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锅甩出去才是上策,“谁干的?是谁雇的你?是不是奈丽丝(Nerys)?哦,我的天!她终于还是报复我了。这明显就是奈丽丝的风格!”
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很是流畅,让人有些都不太好接话茬。
好在博士有够天然,“到底谁是奈丽丝?”
“你最好的朋友。”
“等等。”博士终于注意到了,“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穿着婚纱,打扮得整齐,肯定是去结婚啊……
“我正要去打保龄球!你以为呢?蠢货!”这一问,新娘是被彻底激怒了,“我正走在红地毯上,我一生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然后你……我不知道你们是给我下了药还是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博士很自觉地躲到了后面的控制台,试图找出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我要报警抓你们!”怒气上头的人显然是缺乏理智的,“我和我丈夫,只要他一成为我丈夫,我们一定告到你们一文不值!”
你们?们?
魏笠感觉自己好无辜啊,真是躺着也中枪。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自己也一点头绪没有啊!
而且明明都是自己先来的!
见面也好,说话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也好。
自己都没有开口问个什么缘由,怎么现在反而要成了背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