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前张子文才感觉到这个男人背后的帐篷里还有个人,这不是通过情绪反应探查出来的,而是听到了里面的呼吸声,他们三人都听到了,因为这呼吸声有些急促,还带着一丝痰音。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对方对他们如此警惕,但被发现后却没有走——他还有个生病的同伴,到了现在都没动静,估计已经处于昏睡状态了。
“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张子文本想起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开头,但是想了一下后就放弃了,他的情商偏低,这方面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后面的两个人都差点插嘴打断他了,你就不能问问他需要什么帮助吗?这样不是能很快拉近关系。
他是谁?跟你说了名字你还查他身份证是怎么着?
到这里来干什么?怎么听着都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吧。
“你们有没有退烧药?我女儿已经烧了两天了,只要你们能救救我女儿,让我干什么都可以!”男人话没说完,眼角就湿润起来,拳头攥得紧紧地,好像正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要你的命干什么,你到底从哪儿来的?先交代清楚在说治病的事。”张子文虽然不介意对方没理他的话茬儿,但是有些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了,看着对方焦急可怜就马上领回去?开玩笑,他可不想用所有人的安全去赌对方的品性,一点也不想!
同样有女儿的赵腾有些不忍心,但是张子文都开口了,他也不能再反驳;倒是丁潼一直静静地看着,没有插手的意思。
男人听出对方有药,“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们可以把我捆起来!再不放心可以打断我的腿!但是求你们赶快给我女儿吃药,她已经高烧一天多了,求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看得三个人都皱起了眉头,“咳,要不先把孩子带进去?”赵腾试探着道。
张子文没吭声儿,他虽然有些心软,但还是不想放人进去。
丁潼看着男人“嘭嘭”地磕头,也皱起眉头来。
“别磕了,快去把孩子抱出来。”赵腾看他们俩都不说话,一咬牙,对男人说道。
男人听后爬起来就跑回身后的帐篷,没几秒钟就抱着一个裹着帐篷里堆放的棉被的小身影出来。
“你真放心我们把孩子带进去?”张子文的话让男人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但只过了一瞬,他就把孩子轻轻地放在赵腾身前不远处,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张子文还是看出了这男人瘦弱的身体在微微颤动,看他一下抬起一下放下的手臂就知道他在极力的克制自己把孩子抱回来的冲动,这下张子文倒是有些相信他是孩子亲爹了。
不过他还是上前两步,想试探下这个棉被包裹着的小身影,看看是否是高烧,是否是个小孩儿,是否是个……人。因为对方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他的精神力感应只能感应出这是个活物,但是具体的情绪就没办法知道了。
刚走出两步,他的胳膊就被赵腾抓住了,“我来看看吧,你都没带过孩子能看出什么来。”
赵腾拉住他后,自己走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撩开被角儿,借着应急灯光看了看孩子的脸,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烧得挺厉害,得赶紧吃药,你们在这看着,我先把孩子带回去吃药。”
说完就抱着孩子回楼里了。
男人看着他抱着孩子消失在帐篷后,慢慢的蹲了下来。
这反常的举动使张子文两人都后撤了半步,摆出防御反击的姿势。
结果蹲在地上的男人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了。
这让防备他突袭的张子文二人有些发蒙,都答应你先带孩子吃药,你反倒哭起来了。
“好了,说说你这怎么回事儿吧,看你这样子是从树林子里摸出来的,我记得那边可没有住人的地方。”张子文看他哭的差不多了,再次开口问道。
男人听后站起来顺了顺气才开口讲述:
“我是在西边监督施工的工程师,因为过节女儿没人看,所以我只能带着一起来工地,十五那天出事儿之后我们就被困在临时搭建的彩钢房里,用了好几天才和另外几处活下来的人把丧尸全杀掉。
然后有人开车去求助,回来说附近的路都被堵死了,全是丧尸。有人不相信又去了好几次,油都耗干净了也没找到能出去的路。
后来就有人提议步行到这边来,看看有没有出路,结果没走出多远就被一只动物袭击了,死了两个人后,所有人都不想走了。
就这样我们一直吃工地食堂剩下的食物,但是因为卫生要求,食堂的吃的东西都要当天采购,就连米面都没有太多富余,在大前天的时候食物就全吃完了,我们只能挖些藏得深的草根和虫子充饥。
因为这些天吃不饱又担惊受怕,前天晚上我女儿发起了烧,我试了很多降温办法都没能使她体温降低,结果还越烧越厉害,我本想和其他人商量下,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去找些药,结果,结果...”男人说到这儿,显得非常愤怒,一口气导了半天才顺过来。
“结果在窗外听到他们竟然想吃了我女儿!他们才饿了三天就想吃了我女儿!我没敢惊动他们,回到自己的屋里抱着女儿就朝这边跑,就算被动物咬死也比被他们吃了强。”
听了这话丁潼清冷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张子文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朝活动中心方向看了一眼,但没说话。
刚才的那一阵愤怒消耗了男人不少力气,他喘了口气才继续道:“我们逃了很久他们才从后面慢慢赶上来,那时我已经带着孩子越过之前死人的地方了,他们远远地望着,没有继续追,我也顾不上那动物的袭击了,就一直带着孩子往这边走,天黑后才穿过树林,来到这帐篷里……”
说着他看了看对面两人,见他们没太大反应才继续说,“我发现帐篷里都是救灾物资,觉得应该有配套的药品,结果翻了很多帐篷都没发现,然后就……就被你们发现了。”全都说完后他有些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这好像是虚脱了啊?张子文回身对着丁潼眨了眨眼,“我看你也累坏了,我回去给你拿点吃的和水,你休息一下咱么再聊。”说完竟然扔下丁潼自己回去拿东西了。
看张子文走的干脆利落,丁潼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太阳穴的血管也凸起了一些。
坐在带上喘气的男人也有点儿不知所措,这人什么意思?把一个女人留在这儿看着他,这是在试探他么?
两个人一坐一站,都不说话,知道十分钟后张子文拿着一袋东西回来也没一个人出声儿。
其实张子文走了也一直用精神力盯着这边,他在几座帐篷外站了五分钟才真的回去拿东西。
虽然对丁潼的身手有信心,但是有心算无心可不是身手好就能防得住的,因此他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确定这人真没什么坏心思才回去取东西。
看到他回来,男人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和这女人在一起是在太压抑了。
张子文把从厨房里搜罗出来的剩饭装到一个盒子里,又拿了瓶水,放在袋子里拎过来,直接放到男人跟前,“大夜里的只有些剩饭了,你凑合吃点吧。”
说话一如既往的刺耳,但是这次他是故意的,混到这份儿上还对剩饭耿耿于怀的人,就算现在没有恶意也不可深交。
冬天剩了几个小时的饭菜早就有些发硬了,不过这人还是抓起饭盒上别着的勺子狼吞虎咽起来,噎住了就喝口水,看样子至少几天没吃饭是真的。
这些是名副其实的剩饭,不是泔水,除了不是热的,本质上和张子文他们的晚饭差不多,男人吃了半盒左右的饭后,突然停了下来,拿着饭盒有些犹豫,有些为难。
张子文看着他不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
“你吃吧,孩子有的吃。”倒是一旁的丁潼看破了对方的心思。
被说破心思的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再次端起饭盒,吃相比之前斯文了许多。
虽然斯文了,但是速度却一点儿不慢,几口就吃完了剩下的半盒饭。
把饭盒和空水瓶装回袋子后,男人郑重其事的给两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在我走投无路时伸出援手,我之前说的话请你们一定不要当成玩笑,我这个人随时恭候差遣,万死不辞!”
张子文心里暗笑,这家伙倒是不傻,自己带着孩子没地方可去,想要留下却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果然是读书多的。
这会儿大概已经可以确定这人没有多少谎话,虽然隐瞒了一些东西,但对这孩子和刚才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想留下来你也得先报个名字吧,还有你隐瞒的东西也都说出来,不然我们是不会接纳一个有后患的人的。”张子文淡笑着道。
听了张子文的话,男人脸色一变,“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
“只是怕说出你有超能力吓到我们,以至于不敢接受你们?”本来有些吞吞吐吐的男人听了张子文的话脸上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