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巡抚陈潜夫得知出城守军歼灭南岸顺军,不禁大喜,亲自出城门迎接守军头领谢老赚,一把握住谢老赚的双手说:“老赚啊,你果然赚了!江湖没有给你起错绰号!”
谢老赚哈哈一笑,寸长的络腮胡子一齐如戟张开:“一切都是陈巡抚指点得当,否则在下一个小小土寨主,如何能带这么多人,搞出大阵仗?”然后又说:“还有更好的消息,据过河船夫中的兄弟说,陈永福那厮,一半以上过了黄河,没走多远就被持火铳的几千名官军灭了!”
“东宫旅?”陈潜夫睁大了眼睛:“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把陈永福那厮灭了以后,就立即向北跑了!非常匆忙。”
陈潜夫想了想,说:“想必是闯贼主力逼近京师了,他们必须回去守卫京师。”
这时,有人来报:“有一支兵部探马过河来了,说是有东宫师的消息要向巡抚禀报!”
“快请!”
一队四十来人的骑兵过来了,为首者二十多岁年纪,皮肤白皙,髭须整齐,双目有神,动作矫健,向陈潜夫拱手道:“兵部探马第四队指挥,东宫师南方侦察队队正岑参,见过陈巡抚!”
陈潜夫打量过岑真,又看了岑真后面一人双马、携带火铳的四十骑兵,不禁喜上眉梢,也拱手还礼道:“幸会!幸会!岑指挥年轻有为,在太子麾下当差,率精兵横行千里,不简单!”
岑参道了声“过誉”,立即说:“在下受太子殿下之命,侦察闯将刘汝魁部;后来又协助东宫师第三旅旅长卞飞剿灭刘汝魁、陈永福,已经完差。现在卞旅长火速回师京城,特派在下前来协助陈巡抚平定河南,收复豫北!”说着,呈上一封信函。
陈潜夫双手接了,拆开一看,点头道:“没错,卞旅长说得对,闯贼南线偏师已经灰飞烟灭,豫北诸郡可以传檄而定。原来从贼的各地牧守,只要幡然归顺,一概既往不咎。”
继续看下去,又说:“这传檄豫北之事,还需要岑指挥出马!卞旅长也是极力推荐岑指挥!”
岑真拱手道:“太子殿下决战京城,希望河南迅速稳定。在下敢不奉命?”
“好!先入城!”陈潜夫一手牵着岑真,一手牵着谢老赚,率队浩浩荡荡入城。
设宴庆功之后,陈潜夫召集若干官佐,和岑真、谢老赚一起召开会议,裕东钱庄的何掌柜也被请了来。
陈潜夫说:“自从太子殿下阵斩袁宗第、击溃其部以后,各地士绅纷纷起事,杀死伪官,黄河以南部分,已经大致平定,只有豫西部分地区尚未平靖。归德府刚刚遭受了陈永福凌虐,尚需抚定;黄河以北,怀庆、卫辉、彰德三府尚在闯贼伪官手里。窃以为可由岑指挥率兵马探马,再配以一千土兵,渡河传檄,想必能迅速平定三府之地。”
众人点头附和。岑真说:“若是挑选精兵,八百足矣。”
“那敢情好!”陈潜夫又说:“如今府库空虚,粮饷不继,还需要裕东钱庄何掌柜大手施援。”
何掌柜瘦削阴鸷,说话倒是干脆利落:“裕东钱庄可以贷给河南府一万两饷银,以助陈抚台招兵安民;只是,本店要派账房帮忙会计!诸位也知道,裕东钱庄是亲手创办的太子产业,是太子筹饷练兵的根基,巨额贷银,都是要向太子府禀报的,必须来去清楚,不可有丝毫含糊。”
陈潜夫心中一凛,当即坦荡地说:“如此甚好!”
第二天,陈潜夫奖赏了出战的守军,再联络周边土寨,调集了数百人马进入开封,使开封守兵已达二千五百人。岑真从中挑选八百精锐,携带了系列文书,渡河北征。剩下人马,继续由谢老赚带领守城。
岑真快速进军,两天之后,抵达卫辉府城下。
因为任继荣从此奔逃而过,卫辉伪官马樯已经知道刘芳亮全军覆没的事,正惶惶不可终日。听说岑真所率的官军在城下喊话,说归降即可既往不咎,立即开门迎接。
岑真在城门下扶住自去衣冠、深深作揖的马樯,说:“太子有旨:尔等从贼守官,名节已亏。但若能及时反正,也可以戴罪立功!”
马樯羞惭地说:“多谢太子殿下恩典!下官从此忠心耿耿,决不敢再有二心。”
“好,先入城,再详谈各项事宜。”岑真提醒道。
入城之后,岑真进了府衙大堂,大剌剌地坐了主位,对侍立一旁的马樯说:“赶紧召集官佐,宣告反正,颁布太子之令,你也着速恢复衣冠!”
马樯唯唯诺诺,召集了官佐守军,宣布反正。众人自从知道刘芳亮兵败,就等着这一天,倒也无甚话说。随即张榜安民,发放地契,整个卫辉平稳过渡。
岑真看看卫辉已定,吩咐马樯尽快与开封联系,随即率兵背上,直逼彰德府城。
彰德府伪官不仅得知刘芳亮覆灭,而且曾经目睹东宫师第三旅呼啸过境,早已心惊胆裂,得知开封府派了人马前来招抚,急忙出城数里迎接。岑真大喜,扶起跪倒尘埃的伪官,如同在卫辉一样办理,稳定之后,立即掉头向南,直奔怀庆府。
怀庆府有数百转运粮草的顺军,伪官权育德又认为朝廷招抚之后,一定会秋后算账,因此拒绝归降。他对幕僚说:“纵然东宫暂时不计前嫌,将来天下平定,那些御史岂能不翻旧账?更何况,新顺王百万大军,即将逼近京师,刘芳亮偏师失利,未必影响大局。一旦江山易手,吾等何以自处?外面只有八百人马,不必理会!”
岑真派人在城下呼喊了半天,只见城门紧闭,城头上来不少守军,甚至向着喊话的探马开弓瞄准。探马只好撤退,回到岑真身边,说:“看来城内有闯贼残兵!”
岑真脸色凝重,思忖片刻道:“抄写几份文书,射进城头,等待一日。一日不降,明天攻城!”
射上城头的文书到了伪官权育德手里,权育德稍稍浏览,立即撕个粉碎,说:“以后再射上文书,不必捡拾!”
岑真等到天黑,也没有得到城里的回应。回想了一下东宫师从武清剿匪之战以来的系列战例,立即下令撤离,行出十几里,转而向北。
权育德听说官军撤离,颇为高兴,说:“果然,开封来的土兵,能有多大能耐?还冒充东宫师的人马,想传檄而定,未免可笑!”派人出门打探官军踪迹,回来说不知所踪。权育德说:“可能还会再来,小心打探。”
一夜无事,权育德略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