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11.时也命也(1 / 1)汉苑秋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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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但是自己终究何等委屈?还有翀儿将来怎么办?于是也不说话,只是扑在卞灏穑的膝上哀哭。

卞翀也忽然明白了其中利害,慌忙跪倒母亲身边,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往日的骄横不见踪影,此刻显得特别无助。

卞灏穑闭起眼睛,说:“你们亲耳听见了,将来太子会为飞哥儿的母亲封诰!诰命夫人!能是一个姨娘的身份吗?”

夫人一听,如遭雷击,顿时摇摇晃晃,不是卞翀扶着,就倒下了。

“老爷,妾有话说。”卞飞母亲忽然站了起来,来到卞灏穑面前躬身说。

卞灏穑和气地说:“你说。”

“老爷,妾一直安分守己,对正室之位,并无奢望。如今飞哥儿有出息,既是太子恩典,也是卞家祖宗庇佑,妾并无功劳。”

卞灏穑惊讶地说:“你不想要正室之位?”

“老爷,如果只为了妾身,妾的确不想要这个正室之位。但是为了飞哥儿将来前程,愿与夫人同为‘平妻’,只要飞哥儿在外有脸面,妾心足矣!”

夫人急忙膝行转身,一把抱住卞飞母亲的膝盖,一连声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姐姐真不愧知书达礼,菩萨心肠!以后你我就是姐妹,都是夫人!一切平等!”

卞灏穑捋捋胡须,看着卞飞母亲,一字一顿地说:“常咏冬,你要考虑清楚了。”

常咏冬看着跪在脚下,眼巴巴央求地望着自己的夫人,心中十六七年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肺腑中一片畅快!看看一边的儿子,心中顿时无限温暖:

这一切,都是儿子带来的,儿子帮自己翻身了!自己在四十岁之前,得慰平生!

可是,她并不想让脚下这个女人真的从此堕入地狱,满怀怨毒地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于是果断肯定地说:

“老爷,妾考虑好了!妾只想与夫人从此以姐妹相称,同为平妻,共兴家宅!”

“好!”卞灏穑点头说:“待战事平定,咱们回宛平城大宴宾客,当众公布此事,并且报入宗祠!”

夫人这才爬起来,亲热地拉着常咏冬的手:“多谢姐姐!姐姐不仅是有福之人,而且是宽容大量之人,妹妹真的惭愧了!”然后拉着卞翀说:“快,拜见常夫人!以后她是你的娘!”

卞翀忸怩一番,向常咏冬躬身说:“常夫人!”

常咏冬微笑着说:“好,好!翀儿不必多礼。”然后又对卞飞说:“飞哥儿,以后为了区别,可以叫夫人为‘乔夫人’。”

卞飞对现场也很满意,上前向夫人躬身说:“乔夫人!”

“好好好!”乔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儿大大有前途!以后万万不要忘了你的亲兄弟翀儿!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翀儿将来还要你在太子面前提携!”

卞飞说:“太子用人,唯才是举。翀儿现在还是要好好读书,将来太子招揽各式人才,有他出头的机会。”

乔夫人表情一滞,随即又笑道:“我儿封侯的时候,随便提携一下,你这亲兄弟也就跟着好了。你们俩多好呀,打小一块儿长大,亲热得像一个人似的,真是老爷说的‘兄友弟恭’!”

卞灏穑冷冷地说:“这些年,你欺压咏冬还少吗?翀儿也跟着你变得骄横跋扈!”乔夫人顿时闭了嘴,脸色尴尬。卞灏穑却叹道:“时也命也,若不是你们欺他们娘俩,飞哥儿也不会毅然投军,也就没有今天!如今入府避难,太子各种赏赐,还亲来探看,是我卞家何等荣耀啊!”

此时,城内宝成坊一处院落里,凌凯云正在和家人欢聚。他本是的一个秀才,但是受坊长袁阳灿鼓动,忍不住就投了军。今日太子府送来大量赏赐,父亲凌瀚正在感叹“太子恩德”,就看见儿子凌凯云进来了。

一番惊喜自不必说,凌瀚看着儿子,对家人说:“凯云投军,是正确之举。当初坊长袁阳灿说‘名曰侍卫,实为近臣’‘攀龙附凤,正当其时’,句句大实话!”

母亲擦擦眼睛,笑着说:“能不能成近臣,当大官,我真不放在心上。还是平安最要紧!”

两个弟弟都上来叫“哥哥”,凌凯云摸出两张银票,说:“来,一人五两!”

两个弟弟欢呼雀跃,母亲嗔怪道:“前几天真定大战立功喜报送到家里,赏银千两,我和你爹就给他们银两,沾点喜气,现在又给恁多银子干什么?”

凌瀚瞪了两个小儿子一眼,说:“哥哥给的这个银子,虽然属于你们的,但要交给娘保管!”

两个小儿子苦着脸,噘着嘴,不情不愿地把银票交到母亲手里。凌凯云看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忽然,外面街上有人喊:“太子驾到!”

凌凯云一惊:“太子来这里了?”连忙对家人说:“准备接驾,你们看着我做就行了。”凌瀚点头道:“我们不知东宫规矩,当然看你的。”

凌凯云出了院门,只见太子的车驾仪仗到了门口,急忙四处望了一下,没有异样,才跪下喊道:“微臣凌凯云,恭迎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田存善先下车,才掀起帘子,请太子下车。太子从容下车,到凌凯云面前说:“领旅长免礼!速速起来!”抬头一望,看见凌凯云一家人也跪地行礼,说:“全部免礼!”

“谢殿下!”

凌凯云一站起来,就忙上来站到太子外侧,低声说:“殿下怎么亲自来此陋巷?此处人员,龙蛇混杂!”

太子笑道:“哪有那么多危险?孤突然到来,纵有奸细,也来不及准备。”

凌凯云转头望了望四周屋脊高处,扶住太子胳臂,说:“恭请殿下进入寒舍,不可在此久留!”

进了屋,凌凯云一家望着太子,既高兴感激,又诚惶诚恐。太子开口了:

“孤今日来,是探望孤的股肱大将凌旅长的双亲家眷。凌旅长忠心耿耿,足智多谋,英勇善战,一定出自忠孝之家,积善之宅!”

凌瀚致谢说:“草民谢殿下厚恩!草民一家,获此殊荣,实在是三生有幸!草民亦曾读书,只是未获功名。如今犬子在殿下近侧,蒙荷大恩,实在感激!”

太子点点头,看见了凌凯云的两个弟弟,笑道:“他们是凌旅长令弟?”

凌凯云忙上前说:“正是。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一岁。尚不知礼节,倒是知道孝顺父母。”

太子笑道:“你征战在外,就要靠他俩在家尽孝,使你无后顾之忧,其实他们对朝廷也是有功的!待到天下平定,却不能亏待他们!”

凌凯云感动地说:“太子之恩,天覆地载,微臣粉身难报!”

“大战在即,你们家但凡缺少什么,随时开口。孤不能让股肱之将,家用不足!”

凌瀚忙说:“多谢殿下!犬子才立微功,太子就是赏赐不断,恩宠有加,地方坊长也是格外照顾,实在不缺!”

太子微笑听着,说:“袁坊长不错。……孤且告辞,尔等全家,尽情享受天伦之乐吧!”

太子走了,凌凯云一家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凌瀚说:“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朝廷何等艰难的局面,硬生生被太子扭转了!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

然后看看儿子凌凯云,感叹说:“你荒废了举业,却另有一番富贵,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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