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接到李双喜的汇报时,非常惊喜,立即将报文拿给众人看,刘宗敏拱手说:“恭喜顺王,铁甲骑兵已经练成!崇祯小儿的铳炮,将不足为惧了!”
牛金星更是大吹法螺:“恭喜顺王,贺喜顺王!天命在顺,可见一斑!”
李自成拈须微笑,说:“明狗崇祯,养了个为之续命的儿子;孤也有个能救命、能破敌的儿子!”
顾君恩听了,却不以为然,他觉得李双喜毕竟只是义子,而李自成还有侄儿李过,将来要立为太子的,终究只能是真正的李家人——李过,现在过于抬高李双喜的地位,将来会有夺嫡争位的隐患,于是淡淡地说:“微臣以为,铁甲骑兵虽然练成,但是现在还不是庆贺的时候,只有真正击败明狗太子的‘东宫师’,才是我等庆贺的时候。毕竟,从任继荣将军所言来看,明狗太子并非仅仅依靠火铳作战。”
任继荣在一旁,立即说:“的确如此,明狗太子开战之初,总要用火炮齐射,来破我战阵,其火铳是保护火炮的,作用次于火炮。”
众人听了意兴稍减,刘宗敏说:“无论如何,有一支不畏火铳的铁骑在手,毕竟增加了制胜筹码!”
任继荣点点头:“权将军所言极是。不过……卑职有些担心,从李将军的汇报看,西河之战中,铁骑承受的并非是明狗正面列阵轮射,而是掠阵急射,抵抗火铳的效果恐怕要打折扣;而歼灭黄得功部骑兵的西山之战,没有遭遇东宫师火铳,更是不足为凭。”
李自成听了,心中不乐,但是任继荣毕竟是亲身经历过明狗太子火铳的人,见证了刘芳亮的覆灭,他的话不能忽视,于是沉吟片刻说:“明狗太子的火铳,怎么一支也没能抢来?传令吾儿双喜,务必尽快抢夺一支火铳来!”
李双喜接到李自成的命令,有点失望,因为李自成没有褒奖,而且命令中还说:“……未经正面交锋,铁甲骑兵能否克制明狗火铳,尚未可知,吾儿不可大意。至于城下勤王军,不必引诱交战;寻找明狗‘东宫师’之前锋斥候交战,磨砺铁骑,方才要紧。务必抢夺火铳,以便仿制……”
他收起命令,看了一眼周围引颈期待的校尉们,神色如常地说:“父王提醒咱们,不要再去打明狗勤王军了,要想法子去打‘东宫师’的前锋斥候,设法抢夺火铳。”看大家有失望之色,他也无可奈何,说:“顺王乃至所有将帅谋臣,无不寄希望于我等。事关大顺成败,必然慎之又慎。只要我等真正找到克敌制胜的法子,夺得火铳,将是我大顺第一功劳!”
随即下令道:
“不必再挑衅引诱明狗勤王军,多派侦骑,寻找携带火铳的明狗斥候,一旦发现踪迹,立即埋伏围攻,务必抢夺到至少一枝火铳!”
“遵命!”校尉们一片响应,立即分派人手,划分方向,很快一批批侦骑就出发了。
侦骑搜了一天,回来汇报,竟然没有见到携带火铳的东宫师斥候,仅仅看到勤王军的一些斥候在游荡侦察。李双喜摸着下巴,脸色难看,说:“难道明狗东宫师吓得不敢出来了?”
他和中校尉商量半晌,最终决定继续侦察,把侦骑派远一点。
其实,卜秀刚一直在密切地关注着顺军铁甲骑兵的动向,只是命令侦骑尽量使用望远镜,远远侦察监视,避免与顺军直接对阵。在汇总侦察报告以后,卜秀刚做出了如下判断:
顺军派了两千多铁甲骑兵前出战线,是想通过实战,来检验重铠马札的防弹效果,摸索合适的对抗火铳的战术。
所以,就不能再轻易交战。
第一营营长肖协道却怀疑,顺军还有别的企图。因为他看见顺军侦骑遭遇了勤王军高杰部的斥候,明明人数占优,却不愿将其歼灭,而是打量一番就走了。
“卜团长,卑职以为,闯贼侦骑不仅想与我东宫师侦骑遭遇以练兵,而且有别的企图?”
卜秀刚说:“什么企图?”
“抢夺火铳,俘虏战士。”
“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因为如果仅仅是想练兵,那应该两千人马全部列阵推进,直逼京城,必然会有机会与我火铳对阵。然而他们如今只是四处游弋,寻找我军小股斥候,显然想抢夺火铳。”
卜秀刚陷入沉思,许久才说:“此事应该向太子、督师汇报。……传令,三个营全部聚拢,进一步后撤!”
李双喜心中焦灼:派出的侦骑没有搜到东宫师斥候,父王的命令如何实现?但是又不敢直接到京城之下,毕竟怕遭遇铳炮围攻。
“报!发现一股携带火铳的明狗侦骑!”就在李双喜心焦之际,忽然听到属下侦骑的急报,不禁大喜,问:“在哪里?多少人?可盯住了?”
侦骑一一禀明,李双喜立即派出张开鼎和另一名校尉,各率八百人从两翼展开,然后合围;自己率四百人堵住西边。
张开鼎听了部署命令,不禁一惊:“就为了明狗四十侦骑,要用这么大阵仗?”
“为了抢夺火铳,完成父王之命,咱们必须杀鸡用宰牛刀!”
张开鼎点头道:“卑职明白!”立即率军布置。
两支铁甲骑兵分别向两翼轰隆而出,远远划出半圆,要将明军的四十侦骑兜在中间;看看两翼出去的时间差不多了,李双喜命令剩下的四百人列成横阵,向前冲击。
没多久,李双喜就望见了明军的四十侦骑,对方显然也望见了李双喜的人马,站在那里,拿着望远镜做瞭望的动作。
“明狗的千里镜,也要抢来!”李双喜不禁发恨道。
明军侦骑掉头跑了!
“呵呵,只怕迟了!”李双喜冷笑道。两翼骑兵已经绕到对方侧后,正在对冲准备堵住明军侦骑的后路,这些侦骑往哪里跑!
明军四十侦骑不要命地打马奔驰,显然一心要冲出尚未合围的口子。李双喜举着千里镜,死死盯住他们,忽然有点奇怪:这伙明狗的战马速度比平常的官军战马要快不少!
李双喜心中估算了一下两翼合围的速度,感觉还有兜住对方的把握,但是不像刚才那么笃定了,心想:“只要咬住他们一个,也就能完成父皇的差事了。”
然而,明军侦骑忽然一齐做了个奇怪的动作,把马背上的包袱,全部扔了。
李双喜脸一沉:这是想减轻负重,加快马速啊!只怕难以兜住了……
接着,又看到让他惊喜的一幕:明军侦骑把身上背着的火铳一掀,也扔了!
“好!只要得到火铳,他们跑了也无所谓。”
明军侦骑抛弃负重之后,速度明显加快,最终冲出尚未合围的缺口,向东而去。
李双喜立即发出旗号,命令停止追击,然后去捡明军侦骑扔下的东西。当士卒把火铳送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激动起来:就是这玩意,坑了制将军刘芳亮啊!
数了一下,捡起来的火铳一共有四十一门!
回到出发地,李双喜和校尉们一齐研究那四十一门火铳,都说:“沉甸甸的,果然是好铁打造!”
一个校尉端起一枝火铳,发现铳把正好抵住肩窝,不禁赞叹说:“这铳把舒服,比额使过的鸟枪趁手。”
“试试威力才好!”李双喜说,“来人,用这火铳试试咱们的铠甲马札!”
当下有几个使过鸟枪、鲁密铳的校尉过来,装填火铳,然后对着披着铠甲马札的靶子开火,发现在五十步外,根本无法射穿三层铠甲,连马札都无法射穿;只有到二十步时,才能射穿马札,两层铠甲。
李双喜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说:“到了二十步之内,标枪、铁骨朵都能扔过去了,明狗如何还能挡住!”众校尉也是笑逐颜开。
唯有张开鼎摸着火铳,喃喃地说:“这火铳,未免太新了……”
李双喜手一挥说:“明狗东宫师建成才多久?火铳新造,太正常不过了。回军,向父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