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安静了下来,都在思索仙门盟约五十年一轮对自己的影响,白云与木兹兀则交战的余波则渐渐向着远方扩散出去,慢慢消散在了海底深邃的黑暗里。
项羽龙想起此行的目的,赶忙上前一步,作出了一个巴巴的表情,恳切道:“木兹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木兹兀则闻言“呵呵”一笑:“可是要我归还法器?”
项羽龙脸上微微一红,又行了一礼,才低头下气道:“不错,不瞒木兹前辈,这枚法器名曰‘玄天鉴’,乃是我们白云剑宗失传百年的剑衍峰一脉的核心法器,若是前辈能够将它归还,白云剑宗便算是欠了前辈一个人情!”
木兹兀则见项羽龙不卑不亢,头脑还机灵多变,尤其是年纪轻轻便有金丹境的修为,不禁暗暗赞了一句,这才接过他的话头问道:“我得了这件法器,自然是与相关人等纠缠了许多因果,白云剑宗也能将此事揭过吗?”
项羽龙闻言,不加犹豫便斩钉截铁道:“木兹前辈勿怪,这件法器乃是因叛徒盗取才会失落,既然是叛徒,便再也不能算是白云剑宗的弟子,宗门自然也不会因此事追究。”
他将话头住了住,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他日若是那叛徒的子嗣后代前来寻您老人家的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木兹兀则不置可否,他思索了片刻,便将玄天鉴丢还给项羽龙,眼见他将法器接在手中,才继续缓缓道:“也不用你们欠我人情了,现在就有一件小事,你们可以帮我办好!”
他轻声说了两句话,项羽龙便已经瞪大了眼睛。
他吃吃道:“这,这!?”
刚想拒绝,便听到身旁的白云冷冷道:“我可以做主答应你!”
不等项羽龙说些什么,白云清冷的声音已经继续响起:“项羽龙你继续完成你师叔交代的任务,我返回雪连山脉去交还玄天鉴!”
说罢抬手一握,玄天鉴已经出现在她的手里,这柄神剑将自己的纤腰一扭,已经从人形化作了一个形如长棍的无柄冰剑,留下一道长长的冰晶云气,远远的去了。
项羽龙和木兹兀则一老一小面面相觑,心下都感觉有些微妙,齐齐想着:“这个冷艳无双的白云剑灵,心性可真是任性!”
两人安静片刻,木兹兀则从口中吐出一只寸许宽窄的仙城,随手丢入海底,方才回身问道:“项小兄弟,你可要前往我的龙国做客?”
项羽龙见那只仙城从寸许宽窄,转瞬变成数千里方圆的巨城,内里灯火辉煌,宫殿如云,进进出出的全是些鱼头人身,浑身触手的水族精怪,便赶紧摇了摇头道:“木兹前辈盛情,晚辈心领了,只是师门重任在身,不敢稍有懈怠。”
他见木兹兀则不置可否,赶忙又补充道:“木兹前辈这座洞天,深得洞府之妙,只怕快要成就法宝了吧!”
木兹兀则轻叹一声道:“不截取地脉,便不能达到生生不息的自我循环,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放出来和白云星交换元气,哎,不过是个大一点的鱼缸罢了!老夫去了。”
说走就走,话音还没落地,整个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项羽龙一个人留在原地,面色红白转换,终于暗下决心道:“等我天下无敌时,也要如此潇洒任性!”
言罢也化作一溜火光,向着海面冲去。
......
午时,龟厌岛,龟厌宫。
傅青萝在三层大殿专心计算着当下自己能调动的道纹法力,在确认了四五次之后,这少女面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她自己虽然因龟厌洞天而法力暴增,但其实能借用的法力还不足三十六重地煞道纹法力的万中一二!这让自谕无所不能的傅大仙傅青萝,心中莫名的有些焦躁。
她心知唯有自身修为境界提高,才能相应的从法器中提取到更多的法力,但是却静不下心来努力修炼,便干脆一蹦三跳的去寻白浩然的晦气。
这几十日时光的相处,傅青萝对白浩然的行为习惯了如指掌,她连三层的龟厌岛幻象都没看一眼,便直接离开龟厌宫,向着离宫的区域飞去。
此时的龟厌岛,正好像一只巨型龟型海船一样,在海面浮行,向着建洲而去。
天上白色的云朵飞速后退,足见龟厌岛挪移之速,随着傅青萝对龟厌岛的祭炼日渐深入,龟厌岛的威能还会不断增加。
傅青萝在空中飞行,一身浅绿罗衫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不过短短十几里地,还未到达离宫的地头上,便已经远远瞧见了白浩然在海边巨岩上盘膝而坐的身影。
傅青萝强收的这个便宜大徒弟,每日便只有两件事在不断循环,修炼,和睡觉。睡醒了就修炼,累了就睡觉,醒了再继续,这就是傅青萝对白浩然生活的唯一认知。
她飞到白浩然头顶,见白浩然鼻孔之外正有一双元气长龙在身外弥合,一呼一吸之间,形成一个寸许宽窄数尺长短的元气圈子,将白浩然的呼吸相连,构成了外循环。
饶是傅青萝如今已经成为筑基境修士,正在向筑基境二重稳步迈进,此时也不得不在心底暗赞一声:“我这个便宜大弟子,真真好深厚的根基!”
白浩然明明真气满盈,神海荡漾,却迟迟不肯破境筑基,这其中的原因,傅青萝现在也已经稍微有些理解了。
她放下别的心思,从白浩然身前缓缓落下,没发出丝毫动静和声音,就已经盘膝坐在了地上。
这少女瞪着一双碧绿色的幽深大眼睛,开始死死盯着白浩然。
可惜事与愿违,本想给白浩然一个大大的“惊喜”,谁知道时间渐渐流逝,傅青萝自己的眼皮倒是越来越重,白浩然却依然没有停止修炼。
不过一会儿,少女便睡着了。
等到海风吹拂,自己的几缕头发飘入鼻孔,傅青萝一个机灵,这才堪堪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直楞楞的,死死的盯着,隐隐还能看到几根通红的血丝,傅青萝登时惊醒,情不自禁的便:“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起来。
随即声音戛然而止,回过神来的傅青萝才发现,面前的人,正是她想吓唬的白浩然。
“先把口水擦擦吧!”
白浩然见傅青萝清醒过来,一缕晶莹的口水自嘴角流下,迎着海风摇摆荡漾,不禁心中嫌恶,赶忙扭过头不去看她,顺便提醒她赶紧清洁。
傅青萝的爆脾气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便已经闻言羞红了脸,她一边强自道:“谁流口水?”
一边扭过头去伸手偷偷用袖口抹了抹嘴角,这才回过头来故作生气的质问:“你怎么故意吓唬我?”
白浩然斜睥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傅青萝眼见这个便宜徒儿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不禁怒从心头起:“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没有礼貌?我问你话呢!”
白浩然这才冷冷道:“知道了。对不起!”
然而语气缺乏诚意,如同火上浇油,让傅青萝的愤懑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傅青萝何许人也,玄长风宠着,几位师兄爱着,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又是十六岁筑基的天才修士,如何能忍得下白浩然这种当面无视?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一点诚意都无!”
傅青萝前边还只是在故意撒娇挑衅,现在就已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你肯定是爹娘没有教好!现在为师就替你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你!”
傅青萝娇蛮脾气发作,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摆出师父的架子,已经准备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肖弟子了!
“啪!”
声音清脆,白浩然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高过傅青萝一头的身影压在她面前的阳光里,留下了一个被金光笼罩的白色轮廓。
傅青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她震惊于白浩然速度之快,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反应,更震惊于活了一十六年岁的她,第一次被人剐到了耳光!
耳中嗡嗡鸣响,只能隐约听到白浩然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家中的严慈,也是你可以随意评价的?”
虽然语气平淡,却隐隐流露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