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大殿的所在,傅青萝起名望星原的冰原上,庄士奇与张一如站在一起,躲在一座伞形法器遮挡出来的空地下。
伞外风雪交急,雪片如利刃吹拂,伞内则风平浪静,所有风雪都被伞边垂下的万千丝缕弹开!
这座伞形法器的内里,算上张一如,一共藏身了两男三女五位修士。
同行的另外一男两女三位修士,男子是庄士奇的师兄,而那两位女修面相极老,显然是寿元将近,法力已经拘束不住肉身的衰老了。
过了半晌,其中一名头发全白,垂垂老矣,面容却阴霾异常的老者忽然尖着嗓子大声发问:“张一如,你投靠的那个修士到底如何了?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两日,怎么一点回音也没有?”
张一如面色尴尬,她本来正在与身旁的庄士奇低声谈事,忽然被东光夫人指名道姓,对自己语气极不客气,当下便有了发作回怼回去的冲动。
然而她看了庄士奇一眼,见这男子似是恍若未觉,便生生将火气按下,柔声解释道:“傅师妹事务繁多,又沉心修炼,云师兄将她唤醒,可能得多花费些功夫,还劳烦诸位再耐心等等。”
东光夫人“哼”了一声,:“谣传你这位傅师妹,只手将天道宗山门覆灭,呵呵,离鸾星群魔乱舞,妖孽横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能不能有我东光伞八成威能!”
说罢心念一动,巨伞垂下的丝缕便有红光亮起,将触碰到的雪片尽数化作火烬,就仿佛纸灰洒落!
这老妪面有得色,显然是对自己的法器极有自信。
张一如脸显愠色,刚要开口,旁边庄士奇已经轻轻摆手示意。
这位面相极其柔和的中年男子甫一朗声开口,充满奇异磁性的声音便传遍全场:“东光夫人慎言,师弟也曾去过落星原一探,天道宗山门已经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火海,若是夫人肯去看上一眼,定会知道此事不假!”
东光夫人显然对庄士奇极为重视,见他开口作证,登时轻“哼”一声,半晌才嘴硬道:“老身才不管什么真不真,假不假,老身只想知道,我孙儿的大仇什么时候可以报!若是你那什么劳什子的师妹不来,咱们便不须再浪费时间了,老身便用这祭炼了两百年的东光伞,亲自取了那恶魔的魂魄,倒时候是煮是炸,便随我心意!”
庄士奇见张一如脸色已经涨如猪肝,马上就发作,赶忙将身子背过,将张一如和东光夫人隔开,然后轻声开口,已经运上了一种奇异的音波法力:“东光夫人,我们聚在一起,便是因为有共同的目的,你先不要造次,若是那傅青萝不来,我们师兄二人,定然是要与你同行的,先且耐心等候!”
东光夫人见张一如默然无语,显然是被自己的威势给压了去,满是皱纹的脸上挂上一个不屑的表情,“哼”了一声,便再不说话。
其余两人被这边的情绪感染,也停止交谈,一时间,众人安静的出奇,只能听到风声呼啸,雪片翻飞。
沉默良久,张一如忽然心中一动:“来了!”
众人被她言语所惊,纷纷随着她的目光转了过去,果然发现在远方天空下,一座半球形的雪山下方,飞来了一黄一红两道遁光。
张一如面上一片喜色,转头向着庄士奇道:“士奇师兄,傅师妹也来了!”
庄士奇眯着眼睛,望着那道赤黄色的遁光,努力看去,却发现不管自己如何运用法力提高目力,也无法窥见这道遁光的半点奥妙,心下不禁暗暗对傅青萝提高了一层评价。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落地,赤黄色的那道稍快,坠落在冰雪之中,悄无声息,化作了一个白衣绿裙的青年女子,面容极其美艳,一双碧瞳犹如无暇的翡翠,顾盼生辉,令人的目光难以直视。
而后边那位,身长丈八,浑身赤红色的发肤,手臂粗细顶得上常人一根大腿,正是与诸位略有交情的云国栋。
诸位修士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都是满心的难以置信,纷纷想到:“怎得如此年轻!?”
不等诸人说话,这女子已经落落大方,走到伞外,隔着条条浅红色的丝缕,对着伞内的张一如轻轻点头,微微一笑:“一如师姐!”
见张一如也满面喜色,连连点头,这女子才转回身来,团了一礼,笑道:“师妹傅青萝,忝为云师兄,张师姐的师妹,诸位的邀请,我们龟厌岛一脉便接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由谁话事?”
诸人齐齐心中一怔,庄士奇更是想到:“这女子好直的性子!”
然而他还是回了一礼,当先开口道:“聚则成塔,散则成沙,我们既然聚在一起,自然得听从一个共同的统属,不过目前这个人选还没有,傅师妹若是不嫌弃,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说,若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他话音才一落下,傅青萝已经将碧绿色的目光转到了他的面上,这青年女修看着庄士奇貌不惊人的脸,甜甜笑道:“是庄士奇庄师兄吧,师妹听你说话,自带一种莫名的韵律,想必修炼的是音波一类的道法吧,听闻音之道,有共鸣之法,可以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更可以传讯万里,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
庄士奇与他身旁的中年男子齐齐脸色大变,纷纷将目光转到张一如面上,这中年女修被两人盯住,赶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从未在傅师妹面前谈论过诸位师兄的道法,再说你们的道法奥妙,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傅青萝落落大方,直直向着东光伞内走来,她视那些灼灼放光的万千丝缕有如无物,身形所过之处,伞絮纷纷被排斥开来,被她举重若轻的走进了伞内!
东光夫人再也不能维持镇定,这老妪震的浑身发抖,抬起一根手指,上下摆动:“你!你!你是如何进来的!?”
傅青萝根本不去理她,而是向着庄士奇道:“庄师兄,我的师承之中,自有对音之道的记载,你莫要惊慌。”
见庄士奇脸色稍霁,显然是听进去了,傅青萝这才接着道:“既然庄师兄擅长音波道术,那这个话事人自然由你做最合适了。”
见庄士奇张开嘴巴,还打算推脱,傅青萝轻轻摆手:“师兄莫要推辞,师妹虽然是龟厌岛一脉之主,但是并不擅长协调联络这些事,庄师兄既然有这方面的长处,自然还是你来做合适。”
庄士奇这才放下心来,这次要做的大事,缺少了一个共同的统属,确实是大家都有危险,他自忖合适,却也不愿出头去挑这个担子,遭人嫉恨,现在傅青萝将话挑明,倒是遂了他的心意。
这中年男子便重重点头,双手抱拳:“既然如此,那师兄便舔张老脸,暂时先发号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