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华皱眉不语,双目已经眺望到云洲的南方。
他的瞳孔在短暂时间内,就仿佛失去了焦距,定定注视了那个方向一会儿,随即又恢复过来,落到了自己的道基上。
修士一旦灵婴大成,就会在金丹之内破壳而出,亲自动手淬炼自己的道法,最终将一枚金丹化作成道之基,在修士元海之内,铸成一座道基。
道基,即是修士道法之基,最为根基的道法道术,修士一生可能会修炼无数道法,然后在成就道基之时,只能选择一种来铸成道基,一般来说,大部分修士都是以根基道法成道,毕竟在这门道法上,元海法力种子最多,道法也最深厚。
对于方玉华来讲,正是剑炉峰一脉传承的“火魔经”所铸成的道基,而非是剑炉峰的元神级绝学“阳极剑”。
熊熊烈焰染满天际,将中央大漠上的阴沉天空,烧成了一片火红,而九天星幕的星辰天劫还在不断降临,将数十万里的天空,映成了光怪陆离的奇异景色。
方玉华道基一出,恐怖的高温和火焰便将呼利三和左良辰逼退,迫使两人不得不得想办法抵挡住这些无坚不摧,无物不融的恐怖火焰。
“太阳有真火,大狱生炎魔!”
方玉华道基横扫,一道数十里蓝白火幕贯空而过,呼利三已经不敢硬接,而重重踏碎脚下气壁,落到了云海下方。
黑袍修士面上表情淡然,瞳孔中道基之火熊熊燃烧,他漠然的看着呼利三左支右绌,冷冷道:“血海经虽强,却非是修道之法,而是血海幡的祭炼之术,你凭之炼体,修身,没有血海幡的机遇,终究不是真传!”
方玉华粗狂的眉目之间微微显出一丝郑重:“若是皖惊天在此,就算没有血海幡,只怕我也得退让三分,而你们这些自谕无敌的存在,还不算在我眼里。”
他似是失去了所有耐心,将道基远远投出,化作一道千丈火炬,轰向呼利三的方向,随即十根手指齐齐弹动一次,十道细密煞白的火焰便在虚空之中燃起,沿着无处不在的星辰元磁之线向着大气中某一处蔓延而去。
左良辰与呼利三登时压力暴涨,火线与道基皆被方玉华神念催动,在大气中来回转动,腾挪,不断两人如何躲避,藏匿,总能被方玉华寻到根脚,逼他们硬拼。
眼看两位魔门修士还是贼心不死,虽然迫于方玉华道基境道术的威能,已经罕有还击,却依然将自己逃脱闪避的方向,着落在擎天舟的所在,方玉华眉头齐齐蹙在一起,终于将双拳紧握,向着两个方向一挥。
拳力化作两道璀璨的白光,晃得整个天际就好像猛然爆出一道雷霆,亿万阳极剑气随着方玉华心念而出,紧紧追上了正在不断腾挪的两人。
此时云海之内已经空无一人,先前还有各种心思的各路修士,如今死的死,伤的伤,早已经作了鸟兽散,意识到这种争斗根本不是自己可以觊觎的。
呼利三和左良辰一东一西,两人正面对上方玉华的道基和火魔经,又被阳极剑气追杀,道基境的法力碾压一切,压垮了两人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呼利三嚣张的笑声在虚空中响起:“白云剑宗五大元神道典,更有数十大神通道法,今日领教了阳极剑气与火魔经,果然名不虚传,方玉华,你说血海经尚不如你,他日我定然要来与你再个分高下!”
而左良辰一声不吭,阳极剑气才一出鞘,他便已经彻底消失无踪,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随着两人的消失,云海之中的元气狂潮渐渐平复,被道术洪流推送到数百里之外的天罡云气又渐渐回复回来,要将这座第一天罡与第二层天罡之间的空洞填满。
方玉华落在云海之中,身躯渐渐被退过来的云层遮蔽,却似是并没有解除戒备。
旻太极此时已经与那号称血流刀的修士交战完毕,见血流刀趁乱退去,便飞回了擎天舟,与自己师弟师妹们汇合。
眼见自己师父将魔门两位大修士击退,众人赶忙催动擎天舟,挪移方向,对准了方玉华的方向。
只是没了方玉华的法力,谁也无法将擎天舟启动,让它真正飞行起来,只能任它在云海之中漂浮,被回归回来的云海渐渐推举到方玉华的方向。
眼见方玉华的身影越来越近,旻太极忍不住放出一道神念,尝试与方玉华交流:“师父,傅师妹已经破境凝罡,如今云海平静,九天星幕也已经挪开了视线,不如我们先行回归宗门吧。”
方玉华挥手驱散自己身边的白色云气,让视线中的擎天舟阴影又变得清晰了一些,然后伸手一推,擎天舟身上的道纹便一一亮起,放出璀璨的蓝色光芒:“你们先离开此地,太极,我已经为擎天舟指清了回归宗门的道路,回返宗门之后,你便替我向掌门回报,安排傅师侄面见掌门吧。”
旻太极微微一怔:“师父?”
然而方玉华再一挥手,云海弥合,他的身影便再不可见。
旻太极眉头大皱,眼见擎天舟巨大的身躯渐渐转向,要向着中央大漠北部飞去,这修士转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项羽龙道:“师父要我们先行返回。”
项羽龙大惊:“什么情况,莫不是有什么连师父也难以应付的大能存在?”
旻太极蹙眉不语,缓缓摇头。
一旁的傅青萝早已经将浑身上下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法力压制住,此刻正在调理元海,要将多余的法力尽数转为凝罡种子,闻言便皱眉道:“方师叔为了我才落在云海中,若是要丢下他一人,我绝对不同意。”
旻太极苦笑一声:“这等事情,我如何敢做,只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下了命令,要我们返回宗门,师命如山,我难以违抗。”
项羽龙急道:“岂有此理,你是要我们对着师父坐视不理吗?”
旻太极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刚要说话,擎天舟便猛然一震,随即缓缓向着北方开始加速。
这修士望向中央大漠北部的方向,略微思考了片刻,便要说话,谁料天边一道细如发丝的白线落入他的眼中,登时让他打开了眼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