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申屠星辰同平时相比回来的极早,进门之后先对穆羽道了一句“恭喜”,就半躺在床上,翻开了兵书。
穆羽、谢冷松、车乐乐三人同时坐在穆羽床上,围成一个圈,似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看到申屠星辰回来,穆羽笑眯眯的从申屠星辰招了招手,道:“辰辰,你来。”
申屠星辰正要翻页的手一抖,身体深处传来一阵恶寒,坐起身走到穆羽床边,冷冷道:“什么事?”
穆羽笑容不变,接着道:“你还记得半年前我差点儿被南宫寒秀宰掉的事吗?其实那件事我早查清楚了,是那个和乐乐开灵物一样的荣星河向南宫寒秀告密,说我是军事分院藏经阁的杂役,也说乐乐是我的室友,差点儿让乐乐被南宫寒秀冻死。”
“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对付那荣星河,我才忍到现在,现在机会来了,你要不要参一脚?放心,事后的庆功宴我请,俺有钱!”
谢冷松撇了撇嘴,嘲讽道:“差点儿把你宰掉你还将风之道纹卖给她,我看你是嫌活得久!”
听到谢冷松的话,穆羽想起那随时可能会打水漂的七万古源币,顿时悲从心来。
申屠星辰皱了皱眉,道:“然后?”
穆羽摸着心口,哀怨道:“这次我打算让荣星河彻底跌倒深渊里,为我那可能要死去的七万古源币陪葬!”
“啊?羽哥儿,你那七万古源币不打算要了?”车乐乐惊讶的问道。
穆羽心中又是一疼,欲哭无泪道:“现在那七万古源币已经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了,而是那个小魔女给不给的问题。”
“相处了这么久,那个小魔女是个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彪悍、土匪、无赖,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她;那七万古源币我还要的回来吗!”
穆羽说的无比憋屈,然后又瞬间提起勇气,道:”不过别怕,等我刻印了空间道纹或者是领悟了冰之道纹,那小魔女的冰就对我起不了效果了,到时候别说七万古源币,就是那个小魔女,我都得狠狠收拾她一番,以报这半年来无数次决斗失败之仇!”
谢冷松呵呵道:“明知道打不过她,还非要上赶着去挨揍,穆羽,你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
“啪”的一声,穆羽拍在了谢冷松的脑门上,恶狠狠道:“小爷那叫知耻而后勇,不和她决斗怎么知道和她差多少!”
谢冷松痛嘶一声,不满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不知为何,哪怕已经引灵气入体,谢冷松在被穆羽欺负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化身为月狼。
申屠星辰看着又将自己抛开的三人,眼角抽了抽,道:“然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穆羽眯起眼睛坏坏的笑了起来,将申屠星辰拉了过来,四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似是说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良久,谢冷松眉头一挑,哈哈笑道:“穆羽,你的坏主意果然不少,咱们就这么干,让荣星河那个王八蛋彻底翻不起身来。”
申屠星辰则是淡淡道:“我好像并不能做什么。”
穆羽叹息道:“你得给我们望风啊,这次乐乐是主力,死胖子是后备,我来诱敌深入,你去望风,如果有先生来了,就尽量阻止;毕竟学院虽然不会管学子之间的打斗,但是学子受伤了还是会免费治疗的;要是荣星河好的太快,那这个计划可就彻底失败了。”
申屠星辰犹豫了下,道:“好,我来望风。”
“走!去找荣星河!”穆羽率先跳下床,急冲冲的出了宿舍。
谢冷松得意一笑,紧紧跟了上去,申屠星辰将兵书放在床边,也出去了。
“不好吧,这样会毁了荣星河的。”
五零二宿舍内,车乐乐十分犹豫的说道,但抬头一看,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便急忙跳下床跟了上去。
……
军事分院的演武场中,荣星河化身为猛虎,在场上跳来跳去,正和自己的一位同窗进行比斗。
开灵师本就是为战斗而生,所以御灵学院的演武场不是在学习攻击手段,就是在和同窗互斗,提高自身的实战水平。
这时,一个小男孩儿蹭蹭的跑进了演武场,小男孩儿身穿外面套着一件说不清颜色的大褂,想来是许久未洗过,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本来面目,但额头上刻印着一道红色的印记色彩分明,似是一只在展翅高飞的朱雀。
小男孩儿在演武场上四处望了望,“焦急”的跑到刚刚恢复人形的荣星河身边,急切道:“你是荣星河吗?”
荣星河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这位并不认识的小男孩儿,不解道:“我是,你是?”
小男孩儿神色越来越焦急,道:“不好了,你哥在刻纹分院的一号演武场和人打起来了,浑身都是血,你哥让我来找你去救他。”
“嗖”的一声,小男孩儿的话未说完,荣星河就急忙跑了出去,直奔刻纹分院的一号演武场。
……
每个学院的每个年级都有一个单独的教学楼和演武场,这是为了每个年级之间的学子能够互不影响。
刻纹分院的一号演武场是穆羽这个年级单独使用的,平日里只有第五千竹一个人常驻,而自从白逸云在刻纹分院的宿舍区遇袭之后,第五千竹便被调到了刻纹分院的宿舍临时看守。
所以此时刻纹分院的一号演武场除了某个阴暗角落的三个孩子外,并没有多余的人,当然,这与平日里只有第五千竹一人的时候,也要有人气多了。
车乐乐趴在二人人中间,一脸纠结的说道:“星哥儿、松哥儿,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不让荣星河参加分院大比,他会成为全学院的笑柄的。”
谢冷松小眼睛微微眯着,一张肥脸上快要看不到眼睛的存在了,谢冷松呵呵冷笑道:“乐乐,你忘了就是因为他,你才被南宫寒秀冻成冰雕的,穆羽那个坏小子和南宫寒秀本就有着‘深仇大恨’,他们之间的恩怨咱们不去管,但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那荣星河为何要挑唆南宫寒秀那个小魔女来对付你!”
“这种人不削不行啊。”谢冷松说的很是语重心长。
申屠星辰点点头,道:“穆羽这么做也大半是为了你,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穆羽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无论他自己受到什么委屈,他都可以忍下来,但若是有人对付他在乎的人,他会拿命去拼。”
“穆羽这次能忍这么久,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申屠星辰语气平淡的诉说着。
谢冷松皱眉道:“你早就知道半年前是荣星河向小魔女告的密?”
申屠星辰冷哼一声,轻蔑道:“这个学院和穆羽有仇的虎之开灵师有几个?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是荣星河。”
谢冷松肥脸一黑,呼哧呼哧的看向申屠星辰——这个小王八蛋又在拐弯抹角的骂他是个傻子!
车乐乐仍然有些不忍心,“可是,把我冻成冰雕的是南宫寒秀啊,难道我们不应该去找她吗?”
申屠星辰和谢冷松同时身体一顿,默不作声,良久才有一道弱弱的冷酷声音从申屠星辰嘴里传来。
“惹不起。”
谢冷松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车乐乐:“……”
车乐乐皱着小脸,仍不放弃的劝解道:“要是为了我那可不可以就这样算了,其实我被冻成冰雕并不是很生气,主要是南宫寒秀差点儿杀了羽哥儿,我才气不过。”
申屠星辰和谢冷松还未说话,就见一个小小的人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演武场之内。
“来了,乐乐快上,晚了我们几个人就完蛋了。”谢冷松焦急的催促着。
“嗷……”
刚刚还十分不忍的车乐乐瞬间化身成一头猛虎,低吼一声,三跳两跳的冲到了荣星河背后,一爪子就拍向了荣星河的后脑勺。
荣星河还未看清演武场内的状况,就双眼一黑,被车乐乐拍晕了过去。
车乐乐看着晕倒在地的荣星河,脸上依旧带着不忍,对离开阴暗角落的申屠星辰和谢冷松哀求道:“星哥儿、松哥儿,我们揍他一顿就算了吧,要是不让他参加御灵大比,他会被先生和院长狠狠处罚的!”
“我去,这么快就放到了,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藏起来啊!”
却是紧随其后的穆羽赶到了一号演武场,穆羽还是穿着那件脏兮兮的袍子,只是因为长久的奔跑下,脸上不停的留着汗,将画在额头上的朱雀印记洗刷掉不少。
穆羽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道:“果然不愧是兽之开灵师,小爷差点儿追不上他。”
“快快快,挖个坑将他埋起来,不要让人发现了,星辰你在门口把风,死胖子和我去挖坑,乐乐拖着这个狗日的跟上我们,快快快。”
穆羽急切的催促着,话音还未落地,就跑向了演武场的边缘。
申屠星辰和谢冷松完全忽视了车乐乐的态度,一人跑到演武场门口,从怀里掏出一本兵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只是同平时相比,这位平日里极为用功的军事分院学子明显用心不专,眼神也完全不在手中的兵书上,而是在演武场前不断偷偷瞄着。
谢冷松瞬间化身成月狼,比穆羽更先一步来到了演武场的边缘,用月狼的利爪利索的挖起土坑来。
也不知那位太守大人看到自己儿子用开灵物来挖土坑,会不会一棒打死他。
穆羽跑到谢冷松身旁,看着挖坑极快的月狼,忽然发现他好像帮不上什么忙,这让穆羽很受伤。
车乐乐一手倒拖着荣星河的脚裸,来到二人身旁,断断续续道:“羽哥儿,我们不要这样了,这样不好。”
车乐乐说话的功夫,谢冷松已经挖好一处半丈长,一尺深的土坑,谢冷松还要继续深挖下去,却听见穆羽急声道:“够了,你想闷死他啊,那样我们也会被处罚的!”
然后穆羽小脑袋一转,对车乐乐疑惑道:“乐乐,你刚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
车乐乐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看见穆羽的小脑袋又转了回去。”
“死胖子,赶紧将他埋进去,记得把脸露出来,别把他闷死了。”
谢冷松从月狼形态下脱离出来,从车乐乐手中接过荣星河的脚裸,身材硕大的谢冷松力气也是极大,一个挥手就将手中的荣星河摔进了坑里。
荣星河痛哼一声,眼睫毛微微颤了颤,似是有要醒来的迹象。
“砰”的一声,穆羽拿起平时训练的木棍狠狠的敲在了荣星河的脑袋上,荣星河又是无比干脆的晕了过去。
穆羽摸着下巴看着荣星河的脑袋,佩服道:“这也没有流血?真不愧是兽之开灵师,防御力够强!”
接着,穆羽语气一转,对谢冷松道:“快埋,记得千万要把脸露出来,可别出了人命。”
说着,穆羽就趴下来将谢冷松刚刚刨出来的泥土又推了回去。
谢冷松也有样学样的趴了下来,不过几个呼吸,荣星河就的脖子以下就被埋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穆羽小跑着到了演武场外面,朝着荣星河的位置仔细看了看,没发现荣星河的脸庞,只是泥土颜色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就又蹭蹭的跑了回去。
穆羽手中拿着平时锻炼反应力的木棍,又摸起了下巴,思索道:“你说这个小王八蛋会不会在大比开始前醒来,要不要再给他一棍?”
谢冷松学着穆羽的模样,小胖手放在下巴上,道:“虽然兽之开灵师防御力惊人,但你这两棍子下去会不会打出个好歹来?”
“那该怎么办?他要是醒过来咱们做的这一切可就白费劲了!”穆羽拿着棍子在手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开始犹豫起来。
“我有办法。”演武场门口的申屠星辰看到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便收起了手中的兵书,走了过来。
只见申屠星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瓶塞往荣星河的鼻子处倒了一些粉末。
“好了,这家伙应该两三日都醒不过来了。”申屠星辰拍了拍小手,笃定道。
穆羽看着那些白色粉末,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有那么厉害吗?”
申屠星辰微微一笑,道:“我和你们这些开灵师不一样,自然需要备一些防身的东西,这是迷魂散,可以让人闻了或者吃了之后昏迷过去,以荣星河的实力,闻了这个最起码也要昏迷个两天。“
穆羽点点头,道:“两天刚刚好,既饿不死他也渴不死他,哼哼哼,让你给我耍阴招子!”
穆羽犹不解气的往荣星河的脸上踹了一脚,荣星河本来还算干净的脸庞瞬间多了一个小脚印。
“对了,乐乐,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穆羽想起刚刚乐乐有话要说,便转头看向了车乐乐。
车乐乐张大了嘴巴,看着已经被埋在土里的荣星河,良久才道:“没……没事。”
“走,我们该去通天台上,下午小爷有比试,你们看着我怎么对付那个风元素开灵师的吧。”
谢冷松撇了撇嘴,嫌弃道:“吹牛,你一个刻纹师拿什么对付人家,风元素开灵师可是连乐乐都打不过的。”
“哼哼,瞧好吧。”穆羽得意的扬起了小脑袋。
“星辰,你那迷魂散什么的还有没有,送我两瓶。”
“我也要,这简直就是个大杀器啊!”谢冷松舔着嘴唇,一脸期盼的看向申屠星辰。
申屠星辰:“……”
……
在穆羽前往通天台的时候,一道令人震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霸城——镇远侯赵青被刻纹师庄易砍去了一条手臂。
当这个消息传遍霸城之时,霸城之中那几座掌管着霸城命脉的府邸并没有任何动荡传出,似乎这只是一件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
但所有人都知道,霸城可能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帝国镇远侯被斩去一臂,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是一件可以忽略的小事。
刻纹师公会的高塔之上,白鹿站在高塔的最顶层,站在最好的地方看着霸城最美丽的风景,嘴角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白鹿身后的庞清双臂环胸,脸露复杂的低声道:“空间之主啊……”
霸城第一首富荣晓柳得到这个消息之时,正和外甥殷超待在一起,只是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那些人之间的斗争,她一个小女子还掺和不进去。
通天台上的太守大人摸着自己的肚子沉思许久,才无声喃喃起来。
“十八年前的那个男人,好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