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是呀。一个摇曳得可怜、希望被重量所取代的意识,从一种杂乱无章的情景中被深推了出来。它有着主观的原因,也存在客观的因素。总之,俳娜泠已无愿再这样继续打转下去了。因为,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的难受。
但我又觉得仅凭这样一种孱弱的力量用来惊醒是不够的,还需要她身体上更多的合作才能把她生拽出来。
要明白,她的意识天生脆弱。如果模糊稍微给她点压力,恐怕她很容易又会跟黑暗继续妥协下去了吧。
所以,像她这样性格的人,我想一旦抓到了清醒,掌骨下的肌肉就要死死地抓住它,才能拉下醒来的帷幕。
回溯清醒之前,俳娜泠看到了一样东西。
祖母的眼睛。一个几乎失去视觉的右眼。而一种家族里的传统被始终代表着强势一方的这样一个古怪祖母给延续了下来。
祖母蔑视祖父,加上父亲死得早,所以祖母就把更多的疼爱付出在了她这个孙女之上。从俳娜泠记事开始,她就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为家庭里的重心了。
祖母始终打压着祖父。不仅是因为他身体的瘦小,这与她始终以肥为美的观点有点冲突,还因为她时常责怪祖父没有把最强的力量保留在他们的家族里面。
听的出来,这与祖父那一边的家族分裂有关。
为此,祖母不得不替祖父费劲了心思,耗费大半个人生才换取到如今家族地位的稳定。所以,她没少说祖父什么的不对,总感觉他身上有股刺,看到之后就忍不住地想说几声。
而至于那个备受争议、话题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两个对外始终避而不宣,避而不谈。而它只会在某些家庭聚餐里,因过激的争吵当中再次被祖母无意地提起,再次被点到。然而硝烟之后,还是那些含糊不清、夹杂着抨击和抱怨的话。
祖母的性格也变得越发的古怪了。
从六十岁那年起,祖母便不让祖父看她的右眼,并用一个眼罩给遮盖起来。
实在很奇怪。
后来,她还要求俳娜泠在她每年生日的时候,来她的寝室里看一下她的右眼,并且告诉她从眼睛里看到了些什么。
过往看到的内容有很多,俳娜泠已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唯一有一个被现在所想起的内容——那就是她从祖母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橘红色头发的老女人和一个背后有着复杂纹身的男人。然后,这种残象又像一位迫切要搭上最后一班列车的乘客那样,匆匆地跳进祖母的嘴巴里,离开了。十分的随便,没有带任何的行李。
祖母曾在弥留的时候,告诫她——在她三十六岁之前,要始终相信有着时纹的男人。但过了这个年龄之后,他们之间就要划清界限了。毕竟她的资质尚浅,未能看到更远的未来。
“因为在此之前,你危难的时候,他会给你带来保命。可之后就很难说了...”
躺在病床上的祖母,她的叹息仿佛是潺潺的河水,在对另外一个不幸发出一个更大的叹息声而已。
俳娜泠想,这恐怕是因为祖父比她提前去世早了一年吧。所以,她的生活仿佛缺少点了什么。反正随着那次的合眼之后,祖母这种缠绕了大半个人生的唠叨也归入了尘埃之中,变成为了空气里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