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刚出生不久的隐狼为了追逐一个一闪而过的跃影,从一个较高的掩壁上囫囵般爬了下来。
记得落地的一瞬间——它的动作还是有点仓促不稳的。应该是刚学会奔跑不久。而其余的笨拙,主要是因为掌握新环境和自身的协调能力还不太强所形成的。没有教导者,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它努力趴在地面上,嗅到了燕子刚在这里撒下排泄物的味道。同时,它还发现这股强烈的气味一直延伸到了前方那个神秘幽深的洞穴里去了。于是,它的猎头便紧按不动,死死地盯着那个地方。
尔后,有一个男人从那儿出现了。与之相同的眼,带有点冷光。只是那种冷光是不易被人所发现的。而这个人便是冷山了。
而隐狼会在这个时候,把它的兴趣放在那个染着白光的手臂上。因为它与自己产生了感应,露出了时隐时现“鳞”的光影。
对于这一反应,它先是警觉,然后便是兴趣了。随着那种兴趣的不断加强,它又变成了胡乱的思想。到了最后,那份警觉又藏回到它的拳击手套里了。
这是因为冷山手臂上鳞光的闪现使得周围形成了一个极其敏感的探测带。一动一呼吸地,像个捆绑在脐带上的婴儿,意图的不断往周围扩散,渲染着一种刺激,并使之接触的地方也发起了微光。
然后,这股微光便扫描出来了一些神奇又古怪的东西。
周围大概有二十来只吧。长着六七八条触手,有着甲虫一般粼光的外壳,蜘蛛一样特殊的眼睛。而它们就是居住在燕子巢附近的恐怖吊影蛰。
不知它们是否被冷山下一瞬间发红的手臂给震住了。很快地,它们又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燕子回觉地看了一眼,便往洞穴的更深处飞去了。
...
洞穴里,一个类似印第安风格的老人对着旁边的小女孩说着。“难道你不累么?”随即,他便用一支木签掐灭了手中的烟斗。
“格里,我的瞌睡虫已经死了。”这个叫栖木的小女孩指着地上自己刚才所画的画,有模有样地说着。“你看,它已经不动了。”
那个叫格里的老人回答:“可能是因为它也累了吧。不是死了。你为什么不学学它呢?做个安分守己的小女孩,像海巫女神烨舒琳那样,以后成为万民敬仰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先去睡觉,老是催促我先上床睡觉呢?这样很不公平啊...很不公平的...”她继续摆弄手中的小木棍,想画又不想画的样子。“栖木...还不困...还不想去睡觉...”
“这是因为我要先监督你,直到你睡着了,我才能去睡觉。这是我的职责。你得听我的话。”
“不需要你的监督。我还有洛临呢?它能好好的监督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呢。”说着,她便抱向了盘坐在她背后一个毛绒绒、长着一副牛头的生灵,拥抱着,企图寻求它的庇护。“它就从不需要睡觉。”
“不,它只会替你撒谎,根本起不了监督的作用。而且,它不睡觉怎能跟我们一样呢?它完全可以不睡觉,但我们做不到。你需要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有着充足的睡眠,而不是这——想着怎么样找理由来应付我。这一套对我完全不管用。”
“可它是真的死了。也许现在我还能画一个呢。”说着,栖木又在旁边画了一只“瞌睡虫”。
“你还记得上次你玩得得意忘形之后,第二天是怎么也叫不醒的么?如果海巫女神知道你早上没有祭拜她,她肯定会很生气的。”
“她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呢。”
“难道你想尝试一下她的指责吗?”
小女孩听到之后,便委屈地不说话了。
老人转而说起了牛头灵。“我看它这种宠溺只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不听话的。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此时的洛临却很识趣地避开了他的眼睛,但什么话也没说。
可栖木好像被他严厉的世界给紧紧抓住了。一种指责像箭一样刺入了她的心灵腹地,使她变得更加委屈了。
“小孩子应该听大人的话。”
“可大人不总是对的。”栖木反驳道。
“那也是为了你好。如果我不那样做,你就不能好好滚到被窝里去睡觉了。我不想说这样做是对的,但对于调皮,它往往是行之有效的。”他指着那个高举的烟斗说,仿佛要在栖木柔嫩的屁股上,来上那么轻轻的一棍,以示警惕。“难道你想我这样做么?小木。”
“请你再等一下。”栖木打断道,请求道。“请你再等一下吧...”
“怎么了?”
“我快画好了。”
“是么?”于是,老人又点起了烟,抽了起来。吸了几口之后,他不耐烦地又看了看画的进度。看见差不多了,他便催促道:“好了。差不多了。”
“是的。”栖木指着新画的瞌睡虫说道,“这是给你的。挟在月光下,希望你能比我有个好梦。这只瞌睡虫以后就归你了。你得好好养着它,别让它来烦我了。它有着两个大尖角,很恐怖的。”
格里此时看看烟斗上的余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好的,你该是睡觉了。”说完,小女孩便沉沉的睡在了洛临的手里。而睡觉的真正原因不在她是真的困了,而是冷山来了,洛临只能这样做。它把栖木给抱起,往后面的房间走去。
“你怎么来了?”格里好奇地问,“难道荧惑不在那里么?”
“它在那里,只是我早已摆脱了它,来到了这。”
“这样...”格里掐灭了烟斗,继续说着。“显然你这个时候来,不是时候。”
冷山解释道:“深宿星已经产生了偏移。”
“我已经注意到了。”然后,格里站起了身,好像有点坐麻了腿,需要用一只手撑地才能完整的站起来。显得有点困难重重。他拍了拍撒落在身上的烟灰,说道:“我已经八十又七了。而你呢?也差不多可以向别人卖老了吧。一副老骨头的样子。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同样如此。”冷山回答道,“最后一次。”
格里将烟斗扣在后背上,转过身去,叫唤道:“跟我来吧。”说的同时,停落在门口的那只燕子立马飞到了格里的肩上,眼里还不时看着身后的冷山。
不久之后,冷山与格里两人来到了一个高大的石像前。而眼前这个便是格里口中所说的“海巫女神”烨舒琳石像。她的样子与龙锁馆的圣母石像十分的像似,宛如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