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望着那具幽蓝不断向我走近的身影,同时也感觉到了潜藏在他阴暗斗篷里一种熟悉而又怕错认的恐怖亲近感觉。我先是打消了与他有过认识的想法,并与之放弃直接跟他开门见山的碰面方式。那是因为我忽然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能力。
由于那种能力的出现,我想他有可能伪装成为我熟知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我必须确认周围没有其他敌人后,才可以进一步与他靠近,以及更重要的去了解他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因为这里是片禁林,普通人是不可能随便进来的。再加上,森林的外缘还有许多秦狮在把手着。他应该跟我一样,掌握了某些进来的特殊办法。所以,我想从他能力的来源开始调查与思考。
而他仿佛天生拥有这方面的敏锐直觉,知道我想查看他身后的魂兽。所以当我用圣银的能力观察他时,他也企图用同样的方式凝望着我。
显然有点过分与玩笑了。
因为他那种暂不能完全运用的可笑尝试,在我眼中,只不过是类比于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碰阻力就会出现跌倒般的滑稽罢了。
但如果排去嘲笑,通观那些可能性的联想,我是有点怀疑他与最近的事件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关联的。
虽谈不上可以确认为是好是坏,但这个时间他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别有用心的。但愿我接下来的观察能判定出他是哪股势力的人吧。
首先,他的年龄可能跟我差不多。即使小,估计也不会差得太多吧。我是从他刚才走路的姿势和速度来进行初步判断的。而且,他曾去过银幻城。离现在的时间还不远呢。大致估算,应该是在一个星期前。因为在他的护膝铁片上,我发现了一些残留在上面的特殊泥藓痕迹。而那种泥藓只有银幻城才有。
通过刚才我圣银之眼的观察,我发现在他身边还有一只鲸鱼形的魂兽。它正偎依在他的肩膀处。而此时,那只魂兽好像已经睡着了,还睡得很香呢。那只魂兽的个头还很小。应该是刚诞生不久。而拥有那样形状的魂兽,据我所知,只有白让了。所以,他应该是白让那边的人。
而我这种高下立判的感觉,很快便引起了他的注意。也有可能是某种心灵感应吧。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想避开与我接下来的尴尬碰面。而这种情绪的转变反而加深了我对他一种观点上的肯定。
我想,应该是他了。
就在这时,一只下肢瘦体、上躯强硕的烨狼忽然赶了上来。
它以一种三级强力接力跳的方式从远处的树木上飞跳过来,接连几蹬,像颗钢珠那样,砰砰砰地,左右横跨,最终落到了附近一棵与相同高度位置的树干上。
是一种不可小觑的凶猛生物。
为了平稳自身与位置,它仅仅使用了两根手指的力量便可轻松地将利爪刺入树干里面,形成了一个临时的支撑点。随即,它向我吐出了参差不齐的白牙。由于没有第一时间与我们爆发冲突与战斗,且只是唯唯诺诺地撅着一边的舌头,斜视等待着那个男人的指示。我想它是听命于那个男人的。
然后,我便主动胁迫他的逃避去迎来我的出现。
即便不需要我那样的强势逼迫使他难堪不备,我想他也应该提前感应到的。可这么多年没见了,以往的一种态度是需要重新强调起来的,这样才能打破我们之间多年未见的隔阂。
我说:“罗城,是你吗?”其实,我更加关心的是下面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我说完,他便缓缓摘下了他的面具,从那片黑暗树影处走了出来。他略有点腼腆地说:“大哥,好久不见了。”后来,他添了一句。“在那些分离的日子里,你过得还好么?”
我顺势回答:“勉强过得去吧。”“你呢?”我问。
“我想同样如此吧。能看见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这句话我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其实能看到他还活着,我同样感到高兴。而关于彼此之间的了解,我想他比我更加了解得多。相对而言,我就对他的事情知之甚少。只有在我遇到一些喜事时,我才感受他的存在。因为总在那些事情之后,我能收到一些不知来自何方和不留有署名的礼物。其中包括这本罗兰出生时所收到的日记本。我想应该就是他送的。
“我们是多少年没见面了?”我好奇的说到这时,他忽然笑了,好像刻意用手掩着脸去排斥那些岁月的嘲笑。
“你说呢?”
“我想都已经忘了。”
“我想也是。”
说完之后,我们又回归到短暂的沉默当中去了。其实,我们刚才的谎言连撬动一个词语的力量都不够,显得那么的脆弱不堪,一点便破。可以前深厚的感情依旧伫立在你我身边。这是我能感受到的。
“我一直期待有那么一天...能把你给我的那些钱币归还于你...”他说。
“都已经无所谓了。我想那些钱币都已经属于过去时,到现在已没那么重要了。”
然后,他像头谦逊的绵羊,隐诺了我的玩笑。
“可我依旧记得它们是怎么来的。”
在兴奋将近时,他便把使用了多少枚金钱和保留多少枚金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自始至终没有跟我讲述他这么多年的经历。可我并不是一头傻瓜,其实能看出彼此的痛苦的。
“哈哈,这些东西还需要讲得这么细么?不都是小孩子能算的数学问题么?剩下了多少,不是拿总数减去用掉的就可以了么?哪里还需费这么大劲来讲这些呢,你简直平庸至极,都让我忘记你以前是怎样的聪明了!”我说,“最后你找到你家人了么?”
“我想是接近了。”
“那结果呢?”
他又苦笑了。“到了临近真相的那刻,我还是放弃了。因为我知道结果并不美好。所以就没有继续再下去的必要了。”
“其实有些东西本来就不如意,人生在世,最重要的还是要靠自己。”
“你说的没错。所以大哥,你并不需要为我感到担忧,因为那些经历只会使我有了新的领悟,并寻找下一个更大的目标。”
“可更大的目标会是在哪里呢?你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就不打算回到我的身边么?”
“不,我已经向某个圣灵作出了承诺。所以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添麻烦?亏你能说得出来!你显然是认真的!”
“是的,我不能那样做。这样只会令你更加麻烦。你的好心,我心领了。”
虽不知道其背后的真正原因,可他的眼神已在阻止我探究下去的可能了。“虽不知道你经历了些什么,但如果你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会的的。对了,大哥,听说你已经有了个孙女。”
“是的。她已经不小了。”
“那你呢?还是一个人么?”
“是的。还是一个人。那么,她还会不会调皮?”
“我想...还是有点的。”
“挺难管教的?”
“是的,挺难管教的。”
“也许你在她睡前讲点有趣的故事会起到不错的效果。”
“是么?”
“是的。”
“我会尝试一下的。”
这时,那只烨狼忽然听见远处有了动静,于是便从树上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