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不需要到雄叔杂货店兼职，柳一生放学后就直接到小婵早餐店吃晚饭。

由于在学校耽误了一些时间，柳一生到来的时候，已是下班高峰期，所以店内已经人满为患。

丰韵成熟的老板娘在忙活中见到柳一生，马上歉意道：“很抱歉，暂时没有位置了，要稍微等一下。”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女儿拼一桌。”老板娘看了一眼自己女儿所在的方向，有点不好意思道。

柳一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在一张小桌子上吃着饭。

这张桌子应该是老板娘单独为自己的女儿准备的，如今实在没有位置，才会让柳一生这位熟客拼桌。

“打扰了。”柳一生点头。

这个小女孩他有印象，经常充当饭店的服务员，帮忙传递饭菜。她在别人面前从来没说过话，有些人便叫她小哑巴。

但柳一生知道她不是哑巴，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因为以前来吃饭的时候，就见到她躲在饭馆旁边的小巷阴影处，拿着玩具刀低声说着话。

柳一生坐下的时候，小女孩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拿着勺子吃饭。

“小婵，和哥哥打声招呼。”老板娘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

这个小女孩叫小婵？他一直以为这家店是以老板娘的名字起的，原来是她女儿的名字。

小女孩默默吃着饭，没有回应老板娘。

“不好意思。”老板娘对着柳一生歉意道，眼神闪过一丝哀痛。

柳一生笑笑示意没有关系。

在等上菜的这段时间，柳一生才打量着这位名为小婵的小女孩。

脸蛋粉嫩粉嫩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看上去很可爱。但眼神却没有小孩子的灵动活泼，看上去像一汪幽潭，黑暗，孤寂。

看得出这个小女孩的童年过得不太如意，但在这个世道，多的是人性扭曲的存在。

柳一生一边揣摩雄叔赠送的功法，一边听着部分食客大声透露出的消息。

“妈了个巴子，要不是你们拦着我，老子铁定让他们好看。驱个虫鼠都要每人收两百块，真当老子是好欺负的？

区区虫鼠，老子一刀一个！就那群卵蛋，还不如老子呢，有能力清理虫鼠？

还不是找个借口从我们身上捞一笔钱而已！”一人喝高了，大声说道。

“就是。当年我们兄弟一路从东边砍到西边，西边砍到东边，砍着，砍着，唉，砍到哪了？”另一人喝的酩酊大醉，吹着吹着疑惑道。

“砍到北边了。”一名食客调侃道。

“对，我们兄弟一路从北边砍到北边，所向披靡。”那人有力的摆动着手势，说完，一头栽倒在饭菜中。

众人哄堂大笑。

“这段时间陆续有一些流民从泥石墙那边偷渡进来，进行烧杀抢掠，大家晚上可要小心一点。”笑过之后，可能是气氛热络了起来，一人提醒道。

“真的假的，为何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此事千真万确，我一亲戚就是守卫，曾暗中嘱咐我要小心流窜进来的流民恶徒。

因为怕引起恐慌，上头才要求封锁消息。大家可千万别说是我泄漏出去的，谢了。”

“老哥放心，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会出卖你？”

“正是，为了聊表心意，老哥这餐饭我请了。本来想请大家一起吃饭的，但囊中羞涩，大家莫怪，哈哈”

“那我便请老哥喝酒吧。”

“谢谢诸位，若是不介意我们今晚就拼一桌，一起吃顿饭。”

“好，正想和老哥你聊聊那流民之事。”

“唉，流民这事，众生皆苦啊，不说也罢。”

众生皆苦……有人暗中摇头叹息，他们曾经见识过石壁里的生活，甚至有幸见过贵族，很清楚上层有部分人是多么会享受生活，苦这一字根本和他们不沾边。

“小婵，帮妈妈把饭菜端给哥哥好吗？”过了一会，老板娘走过来对着还在低头吃饭的小婵说道。

小婵对着老板娘点头，放下勺子，走进厨房端着两大盘肉食出来，放到柳一生面前。

她惊异又好奇的看着柳一生，也不吃饭了，就这样一直盯着。似乎是想要看着柳一生是如何把这么多饭菜吃下肚子里的。

等柳一生三两下把所有饭菜下肚，小婵睁大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肚子是怎么装下这些饭菜的。

“小婵~过来帮下妈妈。”

老板娘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婵如同机械般又端了两大盘饭菜放在柳一生面前，看着他又一次快速扫光。

如此几次，小婵彻底宕机了，就这样看着柳一生，动也不动。

“教我。”小婵眼中尽是渴求。

在她的理解里，吃饭就等同于长力气。吃很多饭，就等同于长很多力气。

而长很多力气，就等于……

她摸了摸自己怀中的小刀，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我没有时间教你，你现在的年龄也只适合打打基础，不适宜这么早接触正式的修炼。”柳一生吹了下滚烫的鸡汤，才开口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武道修炼，除非天生神异或者用其他特殊的方法强身固体。

一般都要十二岁之后才开始正式的修炼，否则身体无法承受奔腾的气血。

柳一生六到十二岁的时候也只是进行基础的修炼，直到十二岁才开始修炼北斗正拳。

“我不需要正式的修炼，我只要……”小婵握紧了怀中的小刀，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只要杀人的技巧，对吧？”小婵杀意凛然，柳一生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杀了人，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了，你有这种决心吗？你现在不过十岁左右，也无法很好做出判断。”

柳一生依然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不是感到罪恶内疚，也不是激动欣喜。

而是生命的渺小，卑微。原来我们不比其他生灵高贵，也不比其他人尊贵，我们终将会死，如尘埃一般。

“我不懂你说的话，但我会杀了他。”小婵稚嫩的声音说出让人发寒惊悚的话语，无比坚定。

“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你明白吗？”柳一生不再劝说，竟然她想走上这样的道路，他就当做是一场小小的投资了。

但他不会无偿提供，而是让小婵提前明白大人的世界是如何运转的。

“我知道，来吃饭的男人他们偶尔会拉住街边的女人，每次都要往胸口里面塞钱，她们才会跟着走。”

小婵认真说完后，从包包里拿出一些零钱，就要往柳一生的胸口塞去。

柳一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表演，心中感慨一个小女孩居然也懂得装傻充愣，利用自己的外貌和年龄打掩护。

不过想到她心智早熟，而且从小在饭馆长大，可以接触到各色各样的人，能有这样的表现也并非不能接受。

“我知道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你想怎么样，我都不反抗，可以了吧。”

小婵看到柳一生眼神清明，明显识破了她的伪装，丝毫没有要中计的意思，只能闷闷不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