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景程看着众人，语调不高，淡淡的道：“真的是抱歉，出了一点意外，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紧张。”

这个时候，郝景程已经没有了刚才杀人时候的决绝，他又像是一个文绉绉的书生了，轻声道：“当然，如果我刚才的举动给大家留下了不好的象，给大家道个歉。”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嗯，我想现在大家都明白了，事情很简单，我们继续吧……来，下一个。”

又是一个人浑身发抖地被拖到椅子上，他不时看看后方的同伴，看看这边，郝景程过去，俯下身子拍拍他的肩：“没事的，我们总是要面对问题，才能走向美好的将来。我问你，你愿不愿意把你知道的叛军机密都告诉我？”

“我、我……”那人发抖，迟疑着，将目光朝后方人群看，脑袋还没转过来，刷的一刀，血光洒出去。

“下一个。”郝景程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这个时候，他身上还是一种书生的打扮，但是配上此时他的动作，每个人都忍不住心底生寒了，这个人，还是人吗？

有人将尸体抛开，又一个人被拉过来，这人想要吐口水，被旁边的九姑娘一刀给杀了。

叛军当中人员冗杂，一开始被拉上来的，自然都是那些叫嚣的比较厉害的人，这些人大都对于叛军比较忠诚，或者本身作奸犯科比较多的大奸大恶之人，知道就算是求饶也是没有用的，但是绝大多数人毕竟还是一些乌合之众，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可是不能指望他们有太多的忠诚的。

在生死面前，人性也是卑微的。

再一个人被拉了上来，坐下之后，还没等郝景程文化，他却已经是在拼命点头，道：“我，我，我知道的什么都告诉你，你千万不要杀我……”

听到这个人的话，郝景程直接跳起来，亲手给他解开了绳索，然后握着他的双手：“好兄弟！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来人，快带他到旁边去吃饭喝酒！好东西都有！”

他的旁边，便是旁边不远处扎的几个棚子，两边的人都能看到，点头的这人一坐下，便有好酒好肉奉上，这边两百多人都拿眼睛盯着他。

下一个人还是没有点头，口中想要喊话：“十八年后……”没喊完就被杀了，尸体扔到一边。

又是一个人被拉了上来，人也在犹豫，郝景程却是没有给他太多的机会，正要下手，旁边一人陡然开口：“等等。”

话的是九姑娘旁边站着的一名老者，据是九姑娘武艺的授业恩师，已经年过半百，上次九姑娘受伤以后，他便一直跟着了，也是为了保护九姑娘，这人见多识广，被他叫住了以后，郝景程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道：“怎么了？”

“这人我认识，河南直拳门下的弟子，名字叫胡非，江湖上倒是有点名气。”那个老者轻声道。

“那就是可以找到他家人喽？”郝景程反问道。

郝景程突然咧着嘴笑起来，朝旁边那个做笔记的人挥挥手，有些高心道：“哎，那个谁，记下来记下来，直拳门胡非，这个名字以后叫官府查。”

完这句话，他好像做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他笑着看向那胡非，道：“今你死了，我保证海捕文书会发放下，一定会替你全家办了这场葬礼。来，杀他。”

旁边的人举起弩弓，就要解决了这胡非。

这胡非一听到这话，本来还在犹豫，这个时候却是急忙大喊道：“不！等等，我帮你！我帮你！我帮你！”

生怕自己晚了会被人给杀了，他的话语都明显的急促了许多。

郝景程一乐，双手拍在一起，弩弓放下，那人去往一旁的时候，宁毅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他胸口，很是有些诚恳道：“就是该珍惜家人嘛……来……下一个。”

冬的空总是有些清冷，但是今晚上的月亮却是分外的明亮，郝景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么圆的月亮，忍不住轻声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惜你们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和自己的家人共同欣赏着明月了！”

如钩的月色之中，灯笼在旗杆上晃，落下橙黄色的光芒，那机械、冰冷而又简单的询问仍在继续，一具具的尸体就那样堆积在广场的前方，开始堆高，血腥气弥漫开去。

但是之后接下来却是又有更多人开始投降了。

如此问到二十几个人时，旁边的棚子里已经坐了一半。

本是一个一个问下去的郝景程这才拍了拍手：“好了，示范做得差不多，大家都是聪明人，也该明白了。我还有事，没空跟你们在这里玩，接下来进后面房间，然后把该的都出来，这边会替你们做好记录，然后做对照对质。瞎扯也没关系，只要你们够高明，不要被发现……”

郝景程的审讯方式自然也是非常的简单的，这就是后世常用的分开审讯的一种方式，想要撒谎，除非两个人的谎话是一致的，可是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想要没有破绽，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

他挥了挥手：“麻烦一下，李家庄的兄弟，把他们分割打散，不许话，有交头接耳串供传信息的，当场杀了，事情慢慢来，你们打个盹也没关系，今晚上……”

众人眼前，郝景程忍不住笑了笑，道：“这夜还长得很呢。”

走出这边院落，郝景程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望向庄外的方向，视野看不到的那头。

对于叛军众人来，一切或许都如同按部就班，乘大势而来，逐渐的碾压过去，狼牙岭的抵挡原本也造成了对方的许多麻烦，但现在看来，就像是滚石前方的些许木刺，稍稍阻挡后，便被巨石撞断，如今那些许优势已经被消耗殆尽，纵然李鹰等人奋战厮杀，也终于掩不住那伤疲之态。

失败破庄似乎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