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幕降临,又是忙到第二的凌晨,郝景程拿出一份名单交给张睿,这事郝景程准备送给张睿的人情,这朝的官场体制当中,这是必须的事情,县官不如现管,就算是他是陛下的使臣,这个时候也是不能太过于强势,不然这群人阴奉阳违,他没有办法将叛军给一网打尽。
这份名单上的三百人算是俘虏中比较死硬没救的,给张睿拿去交差,张睿当即派兵将这三百多人清理出来。剩余的人,则被聚集在狼牙岭附近的一处谷地间,由于还有两百多人在审讯中被杀,这剩余的,大概是千人左右的规模。
郝景程走进那谷地间围起的广场,千余俘虏被聚集在这里,还有些惊疑不定,但郝景程进到前方的木台上,冰冷的眼神扫过之后,周围就都安静了下来。这中间,至少有五百多人,是曾经被抓过,也认识他的样貌的。
火把环绕,看守的士兵围在周边上,郝景程将帽子、手链、一大份记录了众人信息的资料放在木台间的桌子上,周围鸦雀无声,郝景程自顾自的道:“你们很多人都见过我了,大家放心,今晚上,我不再想杀人,你们所有人,亮之前就会被放走……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被放走……”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郝景程站在桌边,单手握拳砰的砸在了那张木桌上。顿时,周围再度安静下来,郝景程此时站在那儿,盯着整个广场,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甚至半个场地上的气氛,都有些窒息起来。好半晌,郝景程才终于转过身,拉过木桌后方的椅子,眼神冰冷。
夜风吹过去,火焰在周围摇动。郝景程的话,从那木台上传出来,回荡在夜色里。风声嘶吼着过了夜空,木台上的身影转过身去,然后在椅子上坐下了,目光再望过来,之后的语气,开始转淡。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家人都在叛军上,待会你们所有人都会被放回去。今之后,我什么话都不再了,你们拿着你们的兵器,去走自己的路,随便怎么样都校回到叛军,继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然后等到我打过来,拿起刀跟我作战,要么你们杀我,要么我杀了你们再把你们家人全送下去。”
“你们也可以离开叛军,找个山头继续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不过我之前便了,陛下御驾亲征,对金作战节节胜利,你们这种落草为寇的日子,长久不了了。”
对于这个消息,下面传来的并不多,多以现在郝景程起来,忍不住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其中有人还了“到时候大家放下武器投降就行了”的话语。
郝景程听完,忍不住冷哼一声道:“你们也不要以为官兵打过来,你们扔下刀投降就可以了,没那么简单,我有一千种办法可以让你们死得不痛快。你们已经站在那边,做了恶事,债一定得还。”
这一下,下面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在人群中低声道:“那你想要我们怎么样才会放过我们?”
“想要在我这里一笔勾销,只有一个办法,拿人头来换。换你的命,你家饶命。”郝景程站起来,从衣服里拿出一叠沾了血的纸张,“叛军已经散了!这是在打李家庄的时候,你们中间的一些头目射进来的投诚信,但是战场上,他们来不了,你们回去,把事情开,我保证整个叛军都会乱得不得了。”
顿了一下,郝景程接着道:“你们叛军乱了,你们就可以下手。保护好自己,拿人头来换命。官兵打过去的时候,倒戈有功,人头多的,有奖赏,奖多少怎么奖的规矩,外面都有,走的时候看一眼听一听。这事情做完,身份洗白,回家种田或者当个富家翁,都随便你们。”
他走到桌边,开始收拾东西,表示他该的话都已经完了,这个时候他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道:话得有点多,是希望你们最后能记得清楚一些。你们可以觉得我在虚言恫吓,也可以觉得我没有能力做到这些,出去以后,你们会走会留,都是你们的选择。拿起刀对准我或者拿起刀对准身边的人,都是为家里人谋条活路,不丢人。为了杀光你们,我还有很多安排要做,先得走了。”
脚步声去往木台的一边,走到边缘时,郝景程回过了头,扫视了下方的一千余人,再次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们不得已上了叛军,我不得已过来杀你们。我只是要杀光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但我不认识你们,对你们也并无恶感,这一点请大家弄清楚。他日有缘,或能再会,但今走出这扇门以后,大家就拿稳手里的刀,我们各自挣命吧。珍重,再见。”
这郑重又冷澈的声音回荡在广场的上空,如果几日以前郝景程出这些话只会被缺成笑话,但这时候的这番言语,就有着冷入骨髓的认真,几以前,整个叛军的气势如日中,到达巅峰。但三日破叛军,以后,整个叛军军阵的溃败,就是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的。
亮前最深的黑暗里,他们终于被送出了军营,并且每一个人还领炼枪兵器,对方根本不在乎他们此后如何去选,只是想置他们于死地而已。
许许多多的人聚集在黑暗里的道路上,山岭间,有的惶然无措,有的交头议论,也有的只是下意识地往前走而已,在这片最为深沉的黑暗中,找不到接下来的道路。
与此同时,整个叛军势力,也正陷在一片愁云惨淡的凄惶里。
与出阵时的威武雄壮想比,谁也没有想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叛军会如此迅速地从空轰然跌落谷底,而起因,竟仅仅是因为一个看起来百无一用的书生。
世事离奇,无过于此,只是当着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时,却是任谁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