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忘川开始有些迷茫，阴海明说的话，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但是转眼一想，他是来求学的，这些事情他会一一求证清楚，很多事情他不能理解，虽然感到吃惊和意外，但是他知道他想要的不只是结论，还有过程以及理由。他不相信银天霜会无缘无故杀死赵王巽，也不信银锋会将襄银城，这个倾注他多年心血的城市付之一炬，至于风雨阁归攸侯掌管还是归天子掌管他都并不在意。但五国之乱，使自己的父母背上了乱臣贼子的骂名，自己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持续下去。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恨银家，因为银家拿走襄陆城是天子分封，并且自己的父王和银锋本就是至交好友，银家也很早就把银氏商会的货物流转建在了襄陆城。但是直到自己的父母被逼自尽，他开始对银家有了极大的恨意。但是他父母留给自己的信，以及自己养父的言传身教，都开始化解这份仇恨。虽然他的父亲在信中言明，让自己不要去报仇。如果要报仇不要去找银家，而是要查明真相，去找真正的仇人复仇。这也是他为什么面对银家人没有杀气腾腾的原因，他知道他需要的不只是复仇，而是真相！这个真相要让自己知道母后黑手是谁？当他的养父死去的时候，他就在思索这些，直到攸侯派人将那封亲笔书信带给他，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方向，认为风雨阁才是幕后黑手，但是阴海明给他的结果，他似乎有些偏差。他终于陷入了混乱，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不那么简单。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就打算去门外溜达一下，用初春寒冷的风，让自己清醒。他推开门，发现阴海明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仰望着这片被云雾遮挡的混沌天空。阴海明听到了脚步声，没有回头，问道：“冷静下来了。”陆忘川回答道：“您的结论让我感到意外，但是我并不喜欢直接要结论，我更喜欢从过程开始了解，以及您得出这种结论的依据是什么？”阴海明微笑地说道：“过程和依据我都不会告诉你，因为就算我说了你也还是会自己去求证，既然这样，不如等到你知道了这些再来跟我探讨，看你能不能得出和我一样的依据。”陆忘川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师，我会的。我会找出真相，找出原因。”阴海明拿着酒葫芦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孺子可教。那这样吧，我不给你讲书简上有的东西，我们来聊一聊当今的天下大事，我来听听你的结论，看看你的判断，洞悉能力如何。”陆忘川点了点头，说道：“请老师出题，学生不知从何处说起？”

阴海明抚了抚胡须，将酒葫芦递给了陆忘川，说道：“那你就来说说赵国吧。”陆忘川接过酒葫芦，喝了一口，说道：“赵国，自从赵王崩逝，隐忍不发，且在国相付唐死后，更加谨慎。但暗中却铲除复老旧势力，排除异己，巩固朝政。太后银天霜一人大权独揽，赵王赵阳虽有亲政之心，奈何自己经历太少，至少三年内，赵国国政依旧会被银天霜把持。”说完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银家在襄陆城遭受打击，使得他们将京城大量物资也转移了大半到临海城，将临海城开辟为第二个商会中心。银天霜依靠着银家支持的庞大财力，积极扩军，训练，备战。赵国虽有奋发图强之心，然终究在兵器，军制落后，依赖将领的个人能力来取胜，如此军队隐忧实在不小。赵国是强是弱，就看三年后的那场大战，此战结束，也天下大势明矣！”阴海明听了，若有所思，说道：“赵与何人战？”陆忘川又喝了一口酒说道：“本来以为是商，但是我现在更加确定是洪。”阴海明不解地说道：“为何与洪征战，而不是商呢？”陆忘川继续说道：“商是同盟，洪是一切的根源。商赵的同盟似乎比之前更加牢固，按理说商袭击襄陆城的时候，银家吃了大亏，应该向商复仇，但是这几年赵与商来往密切，兵器，商船络绎不绝。赵在未成成为诸侯前就是掌管渡口的家族，如果没有猜错，商的崛起，赵功不可没。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表面上赵站在洪这一边，但是商却获利的情况，同样这种情况同样适用于银。如此一来，商，赵，银就捆绑在一起了，天下诸侯虽多，可以大战的却没有几个，商，赵，银一边，而洪和明，就自然结盟对抗。但是这里也有变数，变数就是京城以西的洛家，洛家自从前任国君身死，就闭关锁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这可能成为两方的变数。然而洪并不是鸡蛋一碰就破，拥有最多的直辖土地，天子虽然看起来软弱好欺，但是一个能坐在天子之位上三十多年的帝王，不可能如此软弱。更加上神秘莫测的风雨阁，这一切还不好说。”阴海明听了以后，说道：“商赵银既然是同盟，那商为何要奇袭襄陆城？丢掉襄陆城如此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商赵银的攻势势必难以展开，没有两路夹攻，洪家只须固守，拖到军粮用尽再趁势掩杀，联军必败。谈何定鼎天下之战，襄陆城的焚毁另有原因，你自己去查吧，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你的设想都是空谈。”陆忘川摇了摇头，又饮了一大口酒，说道：“这就是风雨阁要的情况，他们洞悉了商赵银三家的意图，用商王的安全来威胁商出兵，焚毁了襄陆城。以此为警告，让联军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联军现在处于积累力量的阶段，等到时机成熟，商肯定会让人帮助追忆复仇，以此为旗号光复襄陆城，襄陆城的伪王估计只是这场博弈的替罪羊，如此行事，光明正大，天子也不会阻止。”阴海明听了，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陆忘川摇了摇头，说道：“开始不知道，后来通过商天歌的一系列的包庇追忆的举措来看，我的判断是对的。”阴海明笑了，说道：“不错不错，没白看这一年的书，但是你还有势力没有考虑到，东南的山越，西南的巴蜀，北方的元人，他们也有影响天下战局的能力。你的目光只局限在诸侯之中，忘了这些势力也是可以搅动战局的，还有你依旧低估了风雨阁，襄陆城被毁，除了你说的情况，还有就是把襄陆城送给了蜀王，作为结交的礼物，以此来换取蜀国对洪的支持。”陆忘川思索了片刻，也明晰了这个情况，然后问道：“老师是如何分析的可以教授学生吗？”阴海明摇了摇头，说道：“你该去风雨阁去学习了，老夫这里能交的不多了，等你从风雨阁回来，我们再一同品评天下吧。”陆忘川疑惑道：“我如何去？”阴海明说道：“这是一封密令，是允许你参加风雨阁执事考核的依据，你拿着去吧，不管你对待风雨阁是什么态度，你终归需要了解它，等你了解了，不管是为敌为友还是为之效力都可以。你去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出谷。”陆忘川听了，转身回屋去了。院子中阴海明看着越发明亮的夜空，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