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仰喝着冰冷苦涩的液体,初春的料峭寒风也随着酒液浸入五脏六腑。刺骨的冰寒开始在四肢百骸中蔓延。饮罢一大口,陆仰吞咽了一下,开口说道:“元帅可知道襄陆城已经被攻破焚烧了多少次吗?从你的父亲那一代开始,襄陆城的人过上了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不知道什么朝廷政局,也不知道如何争权夺利,但我知道的是我来参军是为了保护那些我想要去保护的人而不是把他们当做争权夺利的棋子。”面对陆仰的质疑,陆忘川陷入了沉思,反省自己所做的一切,因为他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所要守护的人,而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只是随着势力的发展,野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膨胀。
欲求不满,本来只希望他们平安,现在希望他们富有,衣食无忧。看着陆仰眼神中的痛苦,陆忘川叹息道:“我最初的想法跟你一样,我想要组织起足够的力量去守护在意的人,守护襄陆城。前面的事我无力改变,但是我确实没有做好。答应守护商天歌,她却被迫自刎。答应守护襄陆城,它却因我而饱受战火。我想要给他们以安定,但是因为我的存在,他们的生活被我搅乱,或者因为我而置于险地。我很抱歉我没有做好,但是我不会放弃。因为你所说的事情只要天下太平才能完成,而不是和他们合作,将所有势力歼灭,无论这个势力所带来的诉求。我没有做好,你今天的行为给我提了醒,我们北上并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保护老幼妇孺不受元人的铁蹄践踏。保护他们的安居之所不受战火侵扰。保护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不用颠沛流离。这次我们已经让襄陆城的百姓过了一个月的安宁日子,我坚信凭借我们的努力我们会做的更好。所以如果你还愿意效命于我,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就此离去。”众将听了觉得不可思异,不知是谁刚刚开口说了句:“元帅,谋反之人不足信,背叛之人不足恤。元帅太过仁慈了吧……”还没说完,陆忘川开口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语,掷地有声地说道:“他,陆仰,在江水之上与我一起拼杀血战,与我同袍浴血,他的功劳足可抵命。诸位所担忧地我都理解。但是我相信他只是一时被人蒙蔽,他依旧是我们的同袍,依旧是我们的中军护卫。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职位。所以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陆仰刚刚灌入的冷酒,因为陆忘川的话而被唤醒。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身,没有一丝寒意。陆仰看着陆忘川说道:“属下知错了,这条命先记着,我必将为了守护他们而战!”陆忘川坚定地点头。诸位将军也纷纷起身,众人齐声道:“同袍浴血,守护襄陆。齐心协力,天下太平。”
这一刻天陆军的军魂才真正地凝聚,所有的人都没有了丝毫犹豫。这群从饱经战乱走出的人们,开始为了天下安宁而战。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也是风雨阁的职责。在一番慷慨激昂之后,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本职,陆仰被解除了护卫营将军的职位,现在只是一名元帅亲兵,他的职位被陆远接替。陆仰回到军营之后就把他知道的军中所有的耳目都告诉了陆忘川,问他要不要把这些人清洗出去,可是令陆仰惊异的是,陆忘川居然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居然是他们现在是友军而不是敌人,我们的目标是元人而不是朝廷。清洗几个耳目倒没什么,但是由此加重朝廷对我们的猜忌则十分不可取。现在的局势维艰,我们只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把危局稳住,才能翻盘。更何况有他们在,我们根本不用上报,朝廷就可以了解到我们的处境,现在的当权者固然需要削弱我们,但是也需要我们去维稳局势,所以适当的帮助,他们也会给我们,所以综合来看,留他们一命比杀了他们更好。
陆仰点头,他终于知道这个看起来一直在失败中锤炼的统帅并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在得知了陆忘川的想法后,陆仰也默默地退下了,陆忘川需要休息一下,来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到时候再想安睡就是一件奢侈的事了。
风塘关的陷落,听海城的变故都让危局雪上加霜。但是元人原本重重围困的靖边城却突然解除了封锁,赵国的国都临海城的封锁也随之解除。没有了他们的封锁,赵王火速派人互通了消息,得知靖边城除了军粮有所短缺之外,其它情况一切正常,守城的主将赵昇也从信使中得知了听海城直变,以及攸然萱安然无恙的消息,他担忧地心终于放下了。陆忘川来到临海城见到了赵王,日夜操劳让这个比他年纪小很多的人看起来十分的苍老。虽然不知道元人为什么撤围,但是理智告诉陆忘川现在绝不是放松的时候。看到赵王,陆忘川开口:“赵王殿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最新的军情?”赵王赵阳强打起精神,说道:“原来是忘川兄,我已经让人把最新的战报转呈给你了,没有什么最新的战报。寡人现在想要把足够多的军粮运到靖边城,这样王兄守城才能安稳。”“那不如这样,我替殿下运粮,顺便查勘地形以及元人踪迹,陛下安心休息,有赵明将军在,临海城的防御不成问题,倒是赵王需要多多休息,养好精神才能与元人一决高下。”赵阳点头应允。刚准备吩咐陆忘川退下看到陆忘川面有为难之色,连忙问道:“忘川兄可有什么为难之处?寡人愿意分忧。”陆忘川见到赵阳开口,于是回应道:“听海城的守将付重是殿下的血亲,我不便处置,现在移交给殿下,但是听海城的防务需要殿下尽快安排可靠的人手交接。”赵王刚要开口却听到侍卫来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