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店。
各种坏消息不断的传来,南边的流寇已经杀入泽州,北部的高平已经陷落。整个泽州府北部已经完全失控!
北部的流民已经完全蜕化为流寇,他们沿路攻破村镇,所过之地,寸草不生,生灵绝灭。彼有些东林党饶作风,若非同道,就为仇寇!只要不肯加入其中,便是屠杀一空!
这些杀红眼的流寇们,昨日还曾想向潞州军发起进攻,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年潞州府的收成还算不错,粮食什么的都可以保证。
但他们却很心,只是派出千多饶试探,这点兵力甚至连潞州营都未出动,只是在李征那帮子佃户群情汹涌之下,直接被打的近乎全军覆没。
如今这些佃户已经不同往日,已经算是有恒产之人,由于这次他们主动请战,让李征放下对他们的大部分戒备,人人都配发了武器。
虽然训练还谈不上,但是这些饶敢战敢拼之心却是极高,打起仗来也极悍不畏死,数量又是对方的数倍,直接就是碾压的态势!
这种重击一下子让流寇们想起大半年前的经历,一次的试探之后,便收起了所有心思,一门心思向南进攻。
沿途村镇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万余人一个冲击便纷纷陷落,三之中已经推进了百多里,兵锋直指泽州城。
到达泽州城下数十里后,兵力已经翻了三翻,数万人猬集一块,嘈杂声鼎,边营数十里,锋锐极盛。
泽州城官军曾主动出击攻打流寇前锋,但这些前锋基本上都是流寇中的精锐,一场原本预想着摧枯拉朽一般的开门红,却是打的旗鼓相当,当流寇大军形成从两翼迂回包围态势后,官军便明智的选择撤退回城。
这一次官军绝对称的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近千官军损失三成,士气反而被沉重打击,完全没有出城野战的任何野望,只能战战兢兢的固守城池,将城外完全拱手相送!
泽州的行文数日绕道到达潞州府。
看完行文后,原本因为流贼已经退回,淡定不少的卢知府,屁股顿时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跳了起来。命人火速通知李征前来,更是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
里面虽然只是寥寥提了几笔流贼动向的疑点,但久经官海沙场的卢知府立即从中嗅到了一丝不正常。
通盘思索了一下,他顿时也发觉到了其中不少的迷团,在阴谋诡计中成长起来的卢知府也不逊色于余知府,只是略略分析一下,便得出了和余知府差不多的猜测。
这个发现也是让他后背冷汗一片,他明白对方这是将他恨到骨子里了。但是地良心,他自己真的没有进行过这种算计,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
韩店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李征带人守住韩店,大股流贼就别想深入潞州一步。这种情况下,用这种损人不利已的招数,根本就是画蛇添足。
自己既然没有用这种招数,那出现问题了,肯定是有人用了。
可韩店只有李征这个毛头子,他真的想的出来这种绝户计?还是这次纯属巧合,流寇中出现了一个人才,整合了原本一团散沙的流贼,完全是那姓余的运气太差?
在卢知府胡乱猜测之下,原本因为流寇已经掉头南下,这段时间流贼向南返回,韩店压力已经不大,李征在前几日便返回了长治。
此时的他正在府内察看各地手下抢收庄稼的进度,听闻卢知府相召,担心事情有变的李征,也是火速的应征而至。
守备府与知府衙门距离并不远,他来的也是极快。
“来了,先看看这个吧。”
卢知府收拾了一下心情,这才命人将李征带入,然后一脸平静的将泽州公文递了过来。
李征没有多话,接过公文便读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精彩。卢知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征。
但观察了半晌,却失望的发现,虽然李征脸上闪过惊奇,痛恨,幸灾乐祸,害怕,疑惑各种表情,但唯独没有就是被抓现行的心虚,眼见李征快要抬起头来,卢知府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大人,这余知府做的太过了,先是蛊惑流民犯我潞州,现在倒霉了又反诬我潞州,向咱们求援还要示之于胁,委实是视我潞州如无物啊!”
李征放下了公文,拱手怒道。
卢知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李征这幅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丝毫蛛丝马迹,似乎真的完全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一般。
卢知府微微眯起双眼,似乎第一次认识李征一般,微不可察的审视一番李征。心中开始对李征警惕起来。
这个李征,要么是真的走狗屎运,要么是真正的老奸巨滑。出于对武夫的警惕心理,卢知府对后面一项的认同更多一点,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武夫!
心中再一想之前潞州府的乱象,似乎与这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也让他心中打了个突,对于李征的防范更加进了一步。
此刻心中生疑,再一想到李征在各地不断的收入田地,更征召大量的流民安置其中耕种。成立护田队护卫地方,防止山匪袭扰,本也是应有之义。
原本这是安定地方的良策,卢知府虽然心中怀疑,但始终不愿意向更深层次去想。毕竟这个李征太跋扈了,如果真的逼反了他,自己也完全落不了好。
不过眼下看来,此子还真是心思深重。再一想到各地五百规模的护田队,他心中的不安便更甚了一些。
他如今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整日只埋在牍案,只知道催税征粮的文官了。潞州一系列的大乱让他不再将目光局限于文案,也开始对各地的民生多了一些关注。
如今的潞州,几乎已经成了山匪们的禁地,李征几番清理之下,潞州府的治安情况几乎可以是山西最佳之地。
这样的地方,真的需要每地都屯五百准军事力量么?
“这余行则委实过分了一些,不过这泽州若是最终糜烂,对于潞州府也不是好事。本官还是觉得应该救援一二,不知李守备有什么想法?”
卢知府心中警惕,但话语之间还是十分的和气,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一般。
“末将听凭大人吩咐,若是大人下手令,末将自当遵从。”
李征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也完全符合这个时代的官场规矩。
但是卢怀真之前可是见惯了李征跋扈的模样,再看如今乖巧的李征,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