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西山区。
这里的山并不大,但已经靠近南方,雨水也不象北地那般稀少。
有了充足的雨水,这里山上倒也处处翠色,入夏的季节下,处处郁郁葱葱,倒也蛮有诗情画意。
在初生的阳光照耀下,雾光殷殷,缭绕在群山之间,倒别有一番仙境的感觉。
但李征却根本无心欣赏这种风景,他此刻分外的怀念前世的蚊香,那几块钱就可以解决睡眠质量问题的东西。
他痛恨的看着帐中据军中必备的防蚊神草,艾草,这玩意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尽管他已经放了很多,但依旧被叮的满头包。
他更痛恨似乎已经人间蒸发般的陈奇瑜,自从上次送来几股流寇已经开始跳出包围卷,肆虐各地的消息后,这家伙已经快一个月没有送来命令了,让他活活在这里挨蚊子咬了大半个月。
李征痛恨并奇怪着,看着眼前这局势,明显是已经开始玩砸的节奏啊。
难道自己的到来,无意中改变了历史的走向,让这场原本的胜利变了味?
李征摇摇头,自己这一路来可是严格执行命令,并且自己又不是来搞乱的,根本没有私纵流寇的想法。
甚至潞州军的战力之强,也可以更加有力保障这个计划得以实施,并不存在自己的原因出现历史的改写啊!
难道是这陈奇瑜在弊什么大招?所以这一个月来才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也不怪李征胡思乱想,毕竟史书上记载这次大战也只是简略的介绍了一下。
毕竟从官军四面围堵,流寇情急走车厢峡,然后被陈奇瑜尽数围困这么简略的一段话里,李征也实在分析不出来当时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这显然不影响李征作为一个看客的身份,只是等待的时间让人有些难熬罢了。
眼看又是一个风平浪静的一,李征走出满是蚊虫的帐篷,觉得还是外面舒服一些。
他这个想法还没有持续一刻钟,一阵响亮的号角声便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李征稍稍辨认了一下节奏,便明白这是召集诸将军议的号角。
不过从节奏上看,事情并不算太紧急,应该只是例行的军议罢了。
当李征匆忙来到卢象升的中军大帐之后,却愕然发现监军谢文举竟然也在这里。
这家伙能起这么早,完全出乎李征的预料之外,似乎除了拿银子时见过这场面外,平常时候根本看不到啊。
见李征到来,卢象升只是点点头,并没有透露什么。
而另一边的谢文举,好吧,这狗东西正自顾自的喝着茶,脸上有些得意,但似乎也没有打算给李征点什么内幕消息的意思。
还好大帐内还有其他的将领,李征也就走过去,大家随便聊聊,顺便探探有什么内幕消息。
但众人似乎更觉得李征应该知道些什么,将李征想问的提前问了出来,顿时也只能大眼瞪眼,完全没有了话题可聊了。
好在这尴尬的时间并不长,不多时所有人都到齐了。
等冉了差不多了,卢象升清清嗓子,拿起案上的一张纸,平静的道。
“陈督师已经上了报捷奏章,向朝廷邀功!”
看着下面一群人都是莫名其妙之中,还带着些许兴奋的表情,卢象升摇摇头,接着道,“不是给我们邀功的。”
“陈督师俱言于车厢峡围住了八大王张献忠,念及流寇也是圣上赤子,便招安了他们。”
卢象升无视下面众人跨下去的脸色,依旧十分平静的道。
“啥?”
第一个不乐意的便是左良玉了,并不仅仅因为没有他的功劳名字,更重要的是,张献忠是他打的七零八落的,剩下残兵败将然后功劳全部被七省总督给抢了,这就有些欺人太甚了。
“督师,末将不服,张献忠之事,末将也不无微功!何况流寇凶残成性,如何围而又放,这不是拿朝廷大事当儿戏么?”
左良玉如今兵多将广,在湖广纵横无敌的情况下,更是难免有些膨胀。好在他还知道卢象升不好惹,话间虽然气愤,但话语却并没有多跋扈。
“咳咳,这事也许另有隐情……”
卢象升本来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此事陈奇瑜做的确实不太地道,顿时吱吱唔唔的有些不出话来。
“左将军稍安勿躁,此事并非那般简单。”
谢文举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含笑替卢象升解了围。
“唉!此事确实有些不妥,嗯,这里还有一些消息。张献忠被招安后,到陕南凤翔府便又一次反了,从就抚到再反,其间只有十几的功夫。”
卢象升摇摇头,再次公布了这个消息。
“制定这个政策的人是白痴么?”
帐内一片哗然,人人听到五百官兵押解三万余,还没有来的及解除武装的流寇,前往陕西凤翔府就抚的情节后,都一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模样。
不等众人炸开锅骂娘,卢象升便伸手制止了诸将,然后叹了口气,又拿起桌上的几封奏章副本,脸色也有些黑。
“汉中府知府也上奏朝廷,言明当时李自成也被围在其郑”
“德安府上报,革左五营也在其汁…”
“汾阳府也俱奏,罗汝才当时也在车厢峡……”
“南阳府同样恭贺大捷,一座山,草头王等俱在车厢峡……”
“信阳府……”
一道道奏章不断念出,全部都是各地知府恭贺朝廷大捷,流寇被夺志的消息。
这些遭了流寇肆虐的各府群起响应,一个个有名有姓,下知名的流寇,名字全部全部都在车厢峡,都被英明神武,古今无匹的七省总督陈奇瑜堵在了这处地方。
听着这些知府拼命夸赞七省总督荣立大功,建不朽功业的词。帐内众将都是见了鬼的模样,人人茫然四顾,到底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督师,是何人领军建此奇功?”
李征真觉得哗了狗了,忍不住出言问道。
“没有人!嘿嘿,奏章上没有列出有功将士名单,也没有哪位将军站出来自己于此战立功!奏章上更没有讲述作战经过,甚至连围困敌饶详细地点也没有写出来,只有所谓的汉中府车厢峡这么一个地名……”
回答李征的是监军谢文举,虽然嗓子依旧是那么阴测测的,但此时却没有人再觉得有什么异样。
大明将领会如此推脱这么一次傲饶功劳么?帐内众将都觉得极为荒谬,平常时候没功时还会有人杀良冒功呢,这么谦虚的,还真没有见过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个个都觉得有些幸灾乐祸,七省总督这次怕是玩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