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静谧,草庐缭绕,月迟僧人就这样与初婆婆隔着锁玲珑法阵各自陈述。
很明显,初婆婆就是初七十三娘,她是当年桃花僧智光大师的亲生女儿。
初七十三娘聊到了自己凭借着锁玲珑法阵躲过了曾一寿的追捕时候,交流戛然而止。
不知道是否是想到往事太过沉重,她短暂的收声而陷入沉思不语。
小梨花也静静地听到现在,她在分析,原来这位婆婆与自己家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婆婆对江山杯如此了解,爷爷经常讲的恩人原来是她,江山杯一套其实是九只杯子,第九只杯子是隐藏的套杯,而套杯原来送给的恩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位婆婆,难怪她会出手管自己的事。
是的,小梨花姓白,是当年被曾一寿抓回来的中年男子的孙女,当年,父子俩被初七十三娘帮助逃走后,自此隐姓埋名不敢露面,白家只是普通人家,连他的妻子江氏家里都被曾一寿灭了门,父子俩又能有什么办法,纵然不甘,也无报仇门路,只得隐姓埋名。
白家祖上曾有一位大艺术家,没有修为,却被当代天朝评为皇家御用宫调大师,那套江山杯也出自皇宫。
白家人只知道这套江山杯出自皇宫珍贵异常是不折不扣的艺术珍宝,并不晓得在修行者眼里,这是一套了不起的灵宝,相传此江山杯在遥远的年代之前,就被修行界的大能用来辅助定江山、御洪水,白家这是持重宝而不自知。
白家父子逃出曾一寿的手掌心之后,一度进入深山隐姓埋名。
山中无岁月,中年人慢慢变老年,而他的儿子,也慢慢由少年长成大人,又由大人变成中年男子,这期间,父子俩没再进入世俗之中,他们没有能力报仇,而选择了逃避尘世。
后来白老爷子无意中看到儿子两鬓竟然已经有了白发,这才猛然惊醒,果然山中无岁月啊,自己这辈子糟蹋了,难道白家要绝后吗?自己糟蹋了就糟蹋了,儿子何辜?
父子俩一番商量,决定骨气勇气走出大山,他们出山回到家所在地,房子已经没了,转身去寻找江氏,发现江氏也被灭口,没剩下什么人。
一番暗暗打听,听到曾一寿已死多年的消息后,父子二人抱头痛哭,即有一点点抒怀,也有很多不甘,抒怀的是大恶人已死,不甘的是不是自己报的仇。
家没了,白氏父子在南决城偏僻郊区安顿下来,因为曾一寿虽死,可桃花渡还在,曾家还在,他们没能力报仇,但不代表他们没想法。
后来,已经人到中年的白家少年,也娶妻生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白老爷子没有将宫调艺术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悉心传给了自己的孙女,还给孙女起了个唱曲行当很容易叫出口的名字白梨花,因为居住在南决城,离桃花渡其实不算远,为了略作遮掩,小女娃从小被叫叫小梨花。
小梨花三岁识字,五岁宫调开蒙,白老爷子将白家这些祖传的宫调记忆,一点点的传给了孙女。
平时,小梨花的父亲进山打猎,她的母亲也是个苦命的孤苦女子,并没有娘家人,双方一个取不上,一个嫁不出去,两下一谈就彼此接纳成为了一家人,婚后,小梨花母亲就做点缝衣浆洗的活计,和夫君一起养活着一家四口。
到了小梨花十岁那年,家庭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一次清明节,她父母一起回白家原来的老家以及江家祭祖的时候,夫妻二人意外身亡。
等夫妻二人尸体被抬回家中的时候,白老爷子心中颤抖面带恨色,可能好心帮忙的乡邻不知内情,可他知道,因为儿子儿媳额头都有桃花印记。
这是桃花街桃花渡曾家的手段桃花过处,寸草不生,他当年在妻子和曾家血拼时,见识过的。
是曾家人发现了?还是别有隐情?
不管真相如何,白老爷子顾不上悲伤,顾不上惊慌,他第一反应是白家还有最后的传承,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孙女小梨花,草草安葬了儿子儿媳,然后白老爷子连夜就带了小梨花搬家避走。
白老爷子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儿子清明回去祭奠祖上亲人,也捎带祭奠母亲江氏家人,没成想遇到了曾家的人,这位曾家人正是曾家二爷曾智,双方在江氏族地碰上。
原来曾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白家父子以及江山杯的下落,每年最重要的“三节两寿”都会来江家以及白家族地巡查踪迹,妄图在这仅有的线索上,还能有碰到的希望。
还真有坚持,那一年,碰巧是曾志带队来安安巡查,恰好就碰到了小梨花父亲回来祭奠,曾志观察了好一阵,才隐约认出眼前的中年男人,就是当年逃走的少年,而小梨花父亲也认出了对方是曾家人。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父子受辱,家传宝被夺,母亲被杀,外祖母江家被灭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血海深仇,让他在桃花渡的时候,就将曾家几位重要人物一一牢记,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流在血液里。
小梨花父亲知道自己被发现认出是无法逃命的,他推了一把妻子快跑,自己就挥舞着准备清明时节给坟墓添土的搞头冲了上去,离曾志还有四尺多远的时候,他人未打着曾志,却冷不丁一口浓痰吐到了曾志的脸上。
曾志大怒,这些年作为桃花渡曾家一把手,身份尊贵家世显赫,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他恼羞成怒,手中桃花刀猛的劈了出去。
那一瞬间,曾志心中只有愤怒,而忘记了对方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这一刀不仅杀了小梨花父亲,而是一刀两命。
能让丈夫不要命的挥舞着搞头冲向对方的人,小梨花的母亲知道对方肯定是夫君给自己说过的曾家大仇人。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小梨花的母亲没有什么文化,只知道自己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是白家要了她,那她最原始,最朴实而又最本心的想法就是,夫君在哪,她就在哪。
夫君死了,她也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