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弃星系,一号星。
总理办公室,“哗啦、哗啦、哗啦”的声音中,四双、八只纤手,齐心协力筑起一排排的城墙。
输得眼红脖子粗,轮到这把作庄张梅,看到眼前的十三张牌,“嘎嘎嘎嘎”地笑着,“嗖”的站起身,一只脚蹬着凳子,狠狠地抹了一把额前掉下来的几缕发丝,凤目瞪得溜圆,伸手摸向码好的麻将牌,口中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满天神仙显神灵,报仇雪恨就在这一把!
坐在她身边儿帮忙出主意的林琳、孙艳新也都屏息凝气,本来坐在对门帮香凝姐看牌的张波波,瞧着几人的表情也赶紧跑了过来,看到张梅的牌,情不自禁的小声惊呼一声,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更是瞪的溜圆,小手儿攥紧了拳头,紧张看向张梅正准备摸牌的手。
牌桌儿上的另外三家儿,也都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张梅。
众人瞩目之下,张梅终于摸起一张牌,攥在手里。
张波波儿开口道:“梅姐。”
正全神贯注摸牌的张梅没好气的道:“先别吱声,一切等我摸完这张牌再说。”
还想再说的张波波,被身旁的玩家的张英姐,一把掐在胳膊上,张口不由得“哎呀”一声。
对面的梅香凝眯着眼睛,看向张波波,哼哼道:“看牌不语真女子。”
张梅圆润的大拇指,伸到牌下细细的摸索;另外三家儿紧张的盯着张梅,也都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突然张梅,脸色涨得通红,红通通的眼睛中光芒闪烁,露出一嘴细碎的小白牙,咧着小嘴儿道:“对不起啦,姐几个,今天晚上你们只能看着我吃啦!”
哇哈哈哈!得意的笑声中,把手中的牌,“啪”的拍在桌上,嘴里大喊道:“天胡!”顺势又把门前的牌一推!
双手掐腰,一脚踩凳,得意的仰天大笑,笑着笑着才发觉周围居然一点儿恭维的声音都没有,不由得低头向四周扫视,看向对面的三个玩家道:“怎么的,吓傻了吧?”
边说着,边主动伸手抓向三人身前的零食道:“看来今晚上,你们只能看我一个人享用美食了!姐妹们!”
却不想自己伸出的双手,被牌桌上的两人给拦住,第三个人居然伸手拿向自己面前仅剩的两袋儿零食,这两袋还是从张波波小丫头那借的。不由急道:“怎么,你们想耍赖?”
说着转身,看向身后的张波波道:“快,你还不帮我?我赢了,他们却赖账!快帮我把我的零食抢回来,我分你几袋!”
张波波无奈地摇头道:“梅姐,人家没有耍赖!而是你炸胡。”
张梅皱着眉,收回一只手,指着自己拍桌上的九条道:“我这胡的就是九条,怎么是炸胡呢?”
张波波无可奈何的道:“你胡九条是没错啦!问题是你抓错牌了,那张九条不是你的!刚才你自己收尾的时候碰掉那张,才是你的,这张九条是下面的一张牌!”
张梅定睛一看,果然牌桌上还有一张扣着的牌,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还好,这张脸一直都是红的,倒也不引人注目,没好气的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张波波委屈的道:“我倒是想说了,你不让我说呀!还说让我等一下!这不等到你炸胡了吗!”
直到这时,其他三个女生才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笑着笑着,一声微不可察地抽涕之声响起;瞬间,整个室内,又重归寂静。
知道梅姐总是和张小健作对,但内心深处,其实是将张小健当最值得信任的好哥们看待。所以发生今天这事,张波波知道爱恨分明的梅姐,是几女中受伤颇重的那一个。
站起身,走上前,轻轻拥着身前,一只手捂着眼睛轻声啜泣的梅姐,小声安慰道:“为了那个忘恩负义臭小子,不值得,梅姐!”
狠狠的揉了几下眼睛,松开眼前的手,勉强笑着,转头看向张波波道:“谁说我是因为他啦!我是想着晚上没有零食吃,会饿肚子!而且我还欠了某人两袋零食?”
说着用手指向牌桌上的其他三女道:“本来我是怕你们三个太胖了,想牺牲自己,成全你们!没想到你们却不领情!还敢笑话我!一群白眼狼!”
其他三人赶紧拿起自己桌前,堆积如山的零食,推到桌中间道:“咱们八姐妹好不容易又聚到一起,睡到一起,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哎呀呀呀呀,我牙都要酸掉了!”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在室内。
八个女生眉毛一竖,同时看问门口,惊喜的先后道:“诗韵姐,你不是去给那小子发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大咧咧的张波波,想当然的道:“肯定是诗韵姐想我们了呗,好不容易咱八个姐妹,这一阵又能住到一起了,诗韵姐也想凑个热闹,和咱们重温一下旧日的宿舍时光!是吧,诗韵姐?”
王诗韵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波波妹妹都这么说了,不是,那也必须是啦?”
看向桌上的麻将道:“怎么?姐妹们也有这个爱好?”
张波波撅嘴道:“这是姐姐们刚学的,不是爱好,这叫自暴自弃!”
孙艳新涨红了脸,虎着脸看着张波波道:“不要胡说八道!什么自暴自弃?这叫自娱自乐!”
张波波皱着小琼鼻,撇嘴道:“敢做不敢当,虚伪!”
旁边儿的张英儿再次施展魔爪,“嗷”的一嗓子之后,一副怨妇模样的张波波,总算是闭上了嘴。
王诗韵走到牌桌旁,抓起一张麻将,感叹着道:“听我太爷爷说这东西,是耗费了无数人的时光、心血、喜怒哀乐、希望与梦想、绝望与破灭,历经数万年,而凝结成的人类文化结晶;与杯中日月长的酒,并列人类历史上,吞噬血肉最多的两大饕餮巨兽。”
左右翻转着手中的麻将,感叹着道:“拿起麻将欲忘忧”,“啪”的把麻将往桌子上一放,摸着张波波的脑袋,又道:“谁知放下忧更长!”
说罢看着表情各异,却都情绪低落的几女道:“我知道这件事儿,小健做的有些过了;我替他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说着后退两步,对着几个女生深鞠一躬。
曾经的一个寝室八个女生,现在遗弃星系的八位高级主管,赶紧离座起身,快步走向王诗韵,嘴上慌忙道:“那小子不信任我们,派人监视我们,软禁我们,跟诗韵姐有什么关系?”
几女试图阻止,可王诗韵已经鞠躬后,重新起身;看着围过来的八个女生道:“你们真的认为那小子,派人禁足你们,是怕你们泄露秘密吗?”
快人快语的张梅头一抬,气哼哼的道:“不是吗?我们通过录像看到海盗舰队,给西南联和舰队补给的几个人,还没走出办公室的门,不就被那小子派来的情报部门的特工,给软禁了吗?而且还是无期限软禁。更过分的是,我们还要继续工作,在这里处理星球的日常公务。”
张英眉头一挑,附和道:“曾经我们以为遗弃星系是我们大家的,现在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小子的。半年前,说走就走,装模做样,说要回家种地!结果呢?”
张波波终于等到机会再次发言,顺势接话道:“结果是一回来就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夺走了我们的舰队,这还不算,现在又把派人把我们软禁起来!怎么?是在告诉我们,这个星球,他是老大嘛?他想怎样就怎样?白瞎了我对他的信任!”
孙艳新低沉的声音响起道:“大家一起从苦难、生死中走来,有着相似人生目标的我们,曾经以为我们姐妹是可以和那小子互相信任的。可结果呢?”
张波波再次抢话道:“他软禁只认钱的球千金,软骨头的大脑袋,原本就是海盗的独眼龙,我还能理解。可为什么要软禁我们和三辈呢?没有我们,会有现在的棍盟吗?现在好了,他成了老大了,想怎样就怎样,我看他这是赤裸裸的卸磨杀驴!”
其他七个女生突然同时看向张波波,哭笑不得的道:“你小丫头想当驴,可别算上我们!”
尴尬的张波波轻咳一声,用手抓抓头发道:“我那就是一个比喻!”
王诗韵好笑摇摇头,看向几女道:“你们那!我也有个比喻送给你们,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看着还要张嘴的几女,王诗韵接着道:“先听我说完,不久前,我给小健一家人打电话,他们全家人也都被以审查身份信息为名,软禁起来。而且我刚从水秘书那得到最新消息,就在你们被软禁的几乎同时,遗弃星系的中高层管理人员,科学院的科技人员,甚至包括院长张衡教授,全部都被软禁了!用你们的话说是软禁,名义上也以为是这么说的!现在得到了这么多信息,你们再想想这是软禁?还是什么?”
八名女生面面相觑,一个相似的念头从心头升起。
张梅纳闷的道:“诗韵姐说他是在保护我们?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呢?为什么要说是软禁呢?”
王诗韵苦笑道:“这一切都是我从得到的信息,分析出来的;他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情!但我想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软禁也许是最好的保护借口!”
沉思片刻继续道:“小健还拜托我先不要走,说让我等十天;如果十天后,他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会有一支运输队来到这里,帮助遗弃星系撤向东南星系!”
早已猜到反抗舰队是由谁领导的几女,听到这里,都沉默了下来;因为她们虽然不知道那小子要去哪里,但都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直保持沉默的林琳,看向王诗韵,满脸担心的颤声问道:“小健和舰队都走了?”
看着微微点头的王诗韵。
林琳、张波波率先快步跑到五十层高楼的窗户旁,此时,外面初现繁华的都市,已经华灯万千,放眼望去,璀璨的灯光在都市中,铺陈向天地交界的远方;但与紧随而至的其他女生一样,所有女生都将目光,投向了黑沉沉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