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夜里，漫天星辰璀璨，如同亘古不变的画卷定格在天空之上。

星光点点散落在深邃的夜空，原本那用于渲染孤独和沉寂的黑色，在衬托这漫天的星辰时竟也能如此美妙动人，不禁让人想象如若这单纯的黑换成其他的颜色，我们的星空将会是怎样？

夜空之下，道士负手而立，屹立在山峰之上，夜风吹来，他欣长而消瘦的身体上长袍微动，为这静止的画面增添一缕动态。

他轻抚下巴的长须，仰头观看这迷人的星空，就如是千百年前的古人一般也是如此仰望，想要得到什么。

而后，他又时不时的低头，陷入思索。

一旁的少年周子诺安静的盘坐在石头上，一言不发，稚嫩的脸上，大眼睛不停的眨呀眨，如同着天上的星星，他也在仰头看着这片美丽的星空。

在天气晴朗的时候，道士总喜欢走上这个山头来看看这夜空中的星辰，而他也会跟着道士后面。

只是他不太明白，道士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能够如此入迷，他不可否认这片星空确实美丽，但是终归少年心性，看久了会让人有些腻。

“师傅，你在看什么？难道天上有神仙吗？”周子诺终于忍不住，忽然想起历史书上的古人，喜欢把一些凡人无法解释的现象比作成了神，让世人供奉。

“那你先所说神是怎么样子呢？”道士笑着反问道。

“按照书本上的描述，样子应该和人差不多吧！”少年周子诺一歪脑袋，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我只知道一些事情，分享给你，卖酒的创造了酒神，卖火柴的创造了火神......”道士笑着说道，并没有直接回答周子诺的问题。

“卖酒的创造了酒神，卖火柴的......”少年周子诺晃了晃脑袋重复着这句话，没能明白个所以然。

“我不太懂！”少年周子诺有些迷糊。

“哈哈！你先记着就好，有些事情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人的认知有时就像树苗，只有成材之后，才能开花结果，一样需要时间。”道士笑着说，并没有详细的回答。

“师傅师傅！有句话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神学和科学不是对立的吗？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年少的周子诺，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它们最大的区别也许就在于，科学本身不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所以才会走在寻找正确的路上，反而越来越接近正确；而神学则觉得自己都是正确的，自然也就没了错误，试想如果没有错误，又哪里来的正确呢？”道士笑着说道。

“没有错误，就没有正确？”少年周子诺默默的重复着这段话。

“我不知道世间存不存在神，至少我没有亲眼见过。如果世间存在神，我想能够找到它的却是科学，坦白说我倒是有些期待它的存在，那样它就能回答我很多问题。”道士看了看夜空，轻声道。

星空如此浩瀚，太多事物没有答案，或者只是人类找不到答案。

“你看我手上的这是什么？”道士再次伸出右手，示意少年周子诺看向自己的右手。

几米外，星空之下，山巅之上，借助点点星光，少年周子诺远远的看见，道士的右手上中指和拇指之间好像连着一根线。

他略为思索了一会，肯定的说道：“是一根线！”

“好！那你再走过来，仔细看看！”道士笑道，招手让周子诺走上前来，一看究竟。

周子诺闻言，走到道士面前，稚嫩的小脸很是认真的打量起道士手中的线。

道士仍是笑而不语，安静的等待着周子诺的回答。

少年周子诺才发现，道士手中，确实是根棉线，只是走近一看这个棉线却是扭曲着的，就像是一根又长又细的弹簧，并不是一根直的线。

只是刚才距离的原因，这根扭曲的线在他眼中是笔直的，原来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更不一定为实。

“你现在觉得，这是一根扭曲的线吗？”道士笑着问道。

年少的周子诺怔怔的看了一会，没有急着回答，他想到如果眼睛能够如同显微镜一般观察事物，那么这跟扭曲的线也不过是纤维分子组成的物质。

你看到的就一定是对的吗？或者你认为你看到的事物大脑所得到的认知是对的吗？如果你的认知都不对，那么你基于认知的解释又怎么会正确？

就好像古人生病了，请巫师做法一样，没过几天病人好转了，人类就会误以为这是巫术的作用，更加膜拜巫术。

然而在现代的医学看来，现实却是人体本身就具有自愈性，哪怕什么都不做，它也能够自己恢复正常。

只是古人往往不知道巫术的真相，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但是现代人又能确定自己的认知是正确的吗？

他仿佛明白了道士想要借喻表达的意思，神或许就是这样产生的，甚至还掺杂了某些利益的关系。

时代具有局限性，认知更是受到时代的约束！

也如古代人最初认为光是一种粒子，是由发光体向四面八方射出的一种东西，碰到障碍物上就会被弹开。

但是后来，人类发现粒子学说的局限性，猜测到光可能一种电磁波！但是这个猜测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多少人认同，直到科学家用实验证明了光确实具有电磁波的特性。

但这仍然没有结束，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认识到又光的量子性，科学家们提出了光既具有波动性也具有粒子性的“波粒二象性”理论。

这是人类对光的本质认识的终点了吗？谁敢断言呢？科学尚且如此，其他方面又怎样？

“历史是不是也是如此？”年少的周子诺，抬起头，稚嫩的脸上那双迷茫的大眼变得清澈有神，仿佛想通了什么。

道士却是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年少的周子诺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纵观几千年人类其实并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

那些所谓借鉴历史总结出来的规律，却依然会让后人重蹈覆辙，人类所谓的历史真的是历史吗？真相是真相吗？如若不是，总结出来的规律算是什么呢？

“你明白了吗？无法解释，是真的无法解释，还是认知本来就不够准确？如果连事物的本质都没有看透，你又怎么知道你所谓的解释是对的？”道士轻声笑道。

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世界给我们所看到，如果世界不存在，那么我们也就看不到。

这就像是一个魔鬼把自己的行为种种描述成伟大而光荣的事迹，那么在它影响下的人，不会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残忍的，反而会觉得光荣。

而我们人类的一切感观都是这个世界给予的，所以当我们用这些世界给予的器官去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怎么知道自己认知就是正确的？

“对或者是错，也许并没有绝对的界限；时间也许会摧毁一切，但也同样能给你力量，你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道士的话语，像是烙印一样，深深的映入周子诺的心中。

……

白天，山中的院子，传来一阵阵敲击声。

“喝！”少年周子诺手握游龙重剑，目光坚定，身穿黑色作战衣，直接奔向道士。

“小师弟，加油！小师弟，加油！”何素真在一旁，却很是兴奋的坐在石椅上呐喊助威。

而道士如同一个屹立不动大树，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丝毫不慌张，在周子诺袭来的瞬间，不慌不忙的伸出木棍一敲。

周子诺手腕一痛，骇然发现道士动作比自己猜想的快了好几倍，他完全没有发现道士出手的征兆，道士云淡风清把自己的进攻破解掉，好像早已看破他的进攻招式。

“你的速度可以再快一些！”道士耐心的指导道。

“哐！”重剑再次脱手。

“这次不错，但是注意下盘，不要因为手里的剑，而忘记你的脚下！”

“再快点！”

“再来！”

……

少年周子诺眼神一定，没有气馁，捡起游龙重剑，继续进攻，就像一只无所畏惧的战士，屡败屡战，在无数的挫折中超越自己。

就像是一个破芽而出的小树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年如一日般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却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把根慢慢扎入泥土之中，慢慢成长，等待化作苍天大树那一刻。

……

没过多少天，道士带着整理好行囊的何素真站在院子门前，准备送何素真前往南海基地求学。

何素真仔细打量着这座生活多年的院子，虽然古朴偏僻，却充满温馨，她不由收起了往日的嬉闹，心里有几分难过。

她转眼看向周子诺，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小小年纪却背负上沉重的目标，默默的努力着，脸上那远超同龄人的沉稳，懂事的让人心疼，她早已不知不觉中把他当作亲人。

“小诺，以后记得和我多联系，我要是走了，以后就没人陪你聊天了，一个人容易闷的慌，知道吗？”何素真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小师弟，很认真的叮嘱。

她知道这番离去，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再次再见。周子诺选择成为武者，以后进入禁区试炼自是少不得，危险不说，通讯也是相当困难。

“嗯！师姐。”少年周子诺用力点点头。

“另外，以后去禁区试炼，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逞能！生命才是最宝贵的。”何素真何尝不知道武者这条路的凶险，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存的方式。

“好！”周子诺的小脸上也充满了不舍。

“再见了！小师弟，我们南海再见。”何素真的玉手轻轻的挥动，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笑，虽然明白这不是生离死别，但还是会难受。

“再见！”周子诺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中，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少了这个嘻嘻哈哈、不靠谱的师姐，院子仿佛都冷静了几分，他的武道修炼岁月里将更加单调，但是他却不后悔这样的选择。

春去秋来，院子的桂花不知绽放、凋零了几个轮回，香气萦绕，又悄然消退，少年周子诺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也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