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是越国最北处的一座城池,设三层城墙,每层城墙间隔九丈,除最内层城墙,外两层都是夯土墙,方便重建,每两层城墙之间安置房屋,战时撤离人员,设置陷阱。
最外层引护城河,河水引自洛河,护城河深两丈,宽六丈,没有桥,以船只接送往来,战时搭建浮桥,很是繁琐,但更安全,城内常驻军营,设洛城守城将军一职,统领两千人,换防军一千人,共三千人。
陈时雨走到了洛城,想要搭一只船入城。
河上有很多船夫,但每个都不像是寻常百姓。
载时雨过河的船夫瘸了一只腿,看他花白的头发,也是上了年纪了,但整个人很精神。
护城河宽六丈,几次撑杆就到了,时雨从包裹里取出几枚铜板递给老船夫,当作船费。
老船夫的眼尖,瞥了一眼时雨的包裹,就看到狼皮还沾着血迹,应该是刚猎的,于是拒绝了。
他解释道:“洛城是不收猎人的船费的,但你要是没有猎杀凶兽回来,还是要收的,小伙子,好好活着。”
老船夫拍了拍时雨的肩膀,心情很好。
时雨将铜板收到包裹里,道了声谢,转身走向洛城。
时雨走过北城门,城门两侧的士兵笔直的站着,但不忌讳言语。
“呦,小家伙不错啊,这么点岁数也敢出城打猎。”
“你看看,得有三只雪狼栽在这小子手上了,他可比你强了。”
时雨将自己的文牒交给守城士兵。
“还不是城禁的时候,不用看文牒。”守城士兵的什长说道。
一名士兵接过文牒翻开看了看,对什长说道,“他是燕国人。”
什长认真问道:“你父母呢?”
时雨说道:“都已经不在了,我来洛城求学。”
什长赞赏道:“倒是有眼光,到了书院要好好的求学,进城吧。”
时雨正要走进城门,然后又退回来向什长问道。“请问我能在哪里处理掉这些狼皮?”
什长说道:“城里的狼皮不算太贵,不如去军营,军营里收这个,只要你是新猎杀的雪狼,就能多给你一些钱。”
时雨认真谢过。
穿过第一层的城门,在第一层与第二层城墙之间有十丈宽的居住区,几排房子都有修葺的痕迹,可能是这里大片建筑都被毁坏过,甚至有可能是战场。
在这里居住的人也很少有妇孺老人,大多是中年男子,从事着各种生意。
时雨找了几间皮货铺子,问了一下雪狼毛皮的价格,大概两百枚铜钱一张,而那只领头的雪狼虽然毛色更好,但因为损毁不少,也按两百枚算。
他身上只有几十枚铜钱,干粮也不剩多少了,就这样都卖给皮货铺子也不错,但他对军营还是有些兴趣的,想要去了解一下,如果能多卖些铜钱更好。
第二层的城门在西南、西北、东南、东北四个方向,这样要调动军队似乎有些不便,但抬头看的时候能看到两道城墙之间有很多绳桥。
这就是为了战争而建设的城池。
所以又走了很远才见到第二层城墙的城门,西北门。
途中见到的除了皮货铺子还有一些粮食铺子,不多,更像是中转站,从城外送到这里再转送城内,在这里是不零卖的,只有做大宗交易。
第二层城门的士兵有些毛毛躁躁的,大都很年轻,不过有一些老兵带着,谈论的多是守城很无聊,想出城作战的话题。
第二层到第三层城墙之间是军营还有空地,军营是堵着城门建造的,所以时雨向士兵说明来意,就有一名士兵领着他到了应该是提供后勤的区域。
只见到一名中年男子穿着普通,但气度很好,围着耐脏的粗布,正在处理一大块肉,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肉,只是看着有点像很大的兽腿。
“把这些肉食送到冰库冻上,”那中年男子对着一个士兵吩咐道,然后他走过来。
“猎人?”他端详了一下时雨,“年纪不大,想当兵吗?”
时雨将包裹里的狼皮递给他,“暂时还不想。”
中年男子摸了摸皮毛,两面看了看,问道:“新猎的狼,狼皮一直不是很贵,怎么去猎杀雪狼。”
毕竟狼毛偏硬,穿着不是很舒服,而猎杀雪狼又很危险。
“恰好遇到了,找到合适的猎物不容易。”时雨说道。
中年人说道:“你年纪小,以后猎些雪狐雪兔什么的,卖到皮料铺子里,要安全些,还更值钱。”
“至于这狼皮,”中年人想了一会,“三张狼皮七百枚铜钱,怎么样?”
时雨说道:“可以。”比皮料铺子里还要多一百钱,时雨觉得可以了。
中年男子对身边的士兵吩咐道:“去领七百枚铜钱,”
士兵小跑着把钱取来了,每一百枚钱串成一串,拿了七串铜钱过来。
“谢谢。”时雨领了七百枚铜钱,包裹里少了狼皮,多了几斤重的铜钱,就此离去。
离开军营,他向内城走过去了。
“刚才有个士兵过来给我说有个燕国人。”中年男子看着时雨走出去,“我还以为是什么新的细作手段,敢光明正大的走进我洛城,就是个孩子罢了。”
那名取钱的士兵是中年男子的亲卫。
亲卫问道:“我看他的修为不弱,将军你估摸着是多少?”
“三溪境,也可能是四溪境。”中年男子说道,然后笑了,“燕国还有这样的人才,有这样的人才他们还留不住。”
亲卫问道:“将军想把他留在洛城?”
中年男子说道:“留下做个亲卫不好吗,说不定能成为一名将军,我看那孩子挺不错的。”
亲卫劝道:“他总归是燕国人,”
“你要是没有得到消息,会怎么看这孩子?”
中年男子脱下脏衣服,令人意外的是他好像是受了伤,还有绑着的绷带。
亲卫给他递过干净内衬。
亲卫沉默了一会,说道:“他若是我越国人,是我洛城人,我当然欣喜。”
中年男子穿上了素白的衬衣。
“到时候给他许配一桩婚事,怎么留不下他。”他摸着刀说道,“只要他不对越国有害,我当然能容他。”
突然他皱了下眉头,掀开衣服,内衬里白色的绷带上浸出鲜血,亲卫迅速跑进屋子,拿了纱布和伤药出来。
“将军伤势无碍?”亲卫一边帮他包扎,一边问道。
将军摆了摆手说道:“无碍。”
伤药敷在身上让他感到阵阵刺痛。
将军问道:“你看那个孩子怎么样?”
“将军是真的很在意啊。”
“我四十多岁了,倒是第一次见燕国的年轻人到洛城来生活。”
“背井离乡的人,那个没点故事。只不过连这般大的孩子都开始拼命了,看来燕国时年多难啊。”亲卫说话的时候有些唏嘘。
“哪里不是这样,都在努力活着。”将军说道。
亲卫给将军包扎完,看着将军穿上盔甲。
“他从西北门来,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北边,这样也太危险,难道没人告诉他去洛城南面狩猎。”
“也许是对自己自信吧,南边被李志和末识君清扫了一遍,虽然安全,但不太好猎到凶兽,算了,管不了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看,他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也是,属下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