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君扯开系着长枪的带子,双手握紧长枪。
玄黑长枪的触感冰凉,让赵子君精神微震。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长枪在手,刺过去便是了。
赵子君握枪刺向李青铎,积雪不深,地面不算滑,鞋底带起雪,他跑得很快。
两人相距十余步,很近。
赵子君冲到李青铎身前,长枪能杀李青铎,而佩剑碰不到赵子君。
这时,李青铎拔剑,横剑守势。
赵子君的长枪刺向李青铎。
剑与长枪碰撞,有一声清脆的声响,有许多四散的火星。
枪杆震颤,但赵子君紧紧握住。
李青铎后退,鞋后卷起一层积雪。
这种状态僵持了一息。
然后李青铎又后退几步,而且他退得很快。
赵子君的铁枪依着惯性抵着李青峰的剑前进,但力道却没有多少了。
赵子君知道该回身收枪,但李青铎先撤开了剑。
这时候旧力已去,新力未生,赵子君捅不到对方。
然后李青铎左劈剑斩到赵子君长枪上,收剑,刺出,右劈剑,收剑,刺出,左劈剑,如此反复。
赵子君后退,李青铎反进。
像高手教育自己的后辈,劈剑行云流水。
李青铎以剑振动赵子君的长枪,这股振动的力道让赵子君双手发麻。
赵子君后退便是为了缓口气收枪刺出,现在被李青铎追着打,到时候被打掉了兵器可丢人显眼。
赵子君的双手虎口已经开裂了,渗出血来。
赵子君松开长枪,长枪被李青铎击飞,像一道浓重的墨色,以极快的速度,偏到一处。
长枪向地上落去,赵子君近身李青铎。
这时候李青铎的剑倾斜,只能收剑,不好继续刺出,也是旧力已去。
赵子君一臂挡在身前,一拳打向李青铎面门。
两人离得很近,李青铎的剑刺不出去也砍不出去,虽说能用剑刃伤到赵子君的手臂,,但估计伤不了太深,而且这时候赵子君的拳头都要打在李青铎脸上了。
拳头的劲风打在了李青铎脸上,那拳头已经离李青铎很近了。
李青铎左臂上抬,扛起了赵子君的拳头,然后反手抓住赵子君手臂,紧接着右手握剑上劈,斩向赵子君的手臂。
赵子君的左手臂不再护住自己腹脏,而是迅速伸手抓住李青铎的右臂。
两人僵持,角力。
却都不能奈何对方。
李青铎的左手放弃反握,而是接过右手中的佩剑,收剑到身体左侧,
赵子君可以打李青铎的脸,但不能不管对方的剑。
所以赵子君松开手,向后退去。
李青铎左手起势,一剑斜斩。
赵子君停下,白袍上多了一道口子,从右侧腰腹一直蔓延到左肩。
赵子君看着自己身前的这一道剑痕,渐渐渗出鲜血,浸染了白袍。
还好伤口不深。
“需不需要帮忙?”这时候时雨问道,他看了好一会的戏了,感觉这两人有的打,就没去帮赵子君。
赵子君后退,捡起地上的长枪。
“不需要,”赵子君说道。
赵子君双手握枪,攥紧。
赵子君慢慢地靠近李青铎,李青铎还是站在原地,等赵子君先攻。
赵子君握住长枪下刺李青铎腿部,李青铎后退,准备动手,而赵子君一枪挑起,溅起飞雪漫天。
这些雪从下往上扬起,散开,遮蔽了李青铎的视线。
赵子君收枪,拧腰刺出,贯穿飞雪,直杀向李青铎。
“汀——”
是铁器碰撞的清脆声,李青铎挡住了这一枪。
被扬起的白雪渐渐沉下,只剩下天空中不断飞舞的雪花,影响不了视线。
李青铎以古剑挡赵子君的玄黑长枪,两人周身散开一片白雪。
不得不说这把剑材质挺不错的,挡了许多枪也没有出现裂痕,比车迟元的佩剑强太多了。
赵子君收枪,深呼一口气,抖动手腕,长枪连刺,一枪更比一枪快,一枪更比一枪的力道重。
李青铎格挡,一剑更比一剑快,却也从容不迫。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
连续数枪刺出,赵子君的气势也到巅峰,这一枪远胜之前的数枪。
赵子君嘶吼出声。
“嗬!——”
这一枪没别的花哨,就是力道极重,枪风所至,飞雪避易。
李青铎只有剑,不好挡,玄黑枪离他太近,不好躲。
李青铎横剑。
“砰——”
赵子君冲势尽了,他粗重的喘息着,然后用力踏地,冲向李青铎。
而李青铎后退,后退,再后退,连退十余步才卸去这股力道。
古剑的剑身上多了一点白痕。
不等李青铎喘息,赵子君已经杀到眼前。
李青铎突然觉得赵家的公子变了,以前虽然也很拼命,但总归是少了些狠劲,花里胡哨的,现在挺好。
李青铎握紧古剑,元气激荡,他也冲向赵子君。
两人迎向彼此,一人单手提枪,一人握剑,两道白衣。
这时候时雨有些坐不住了,就怕两人收不住,到时候谁死了都不好收场,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关他陈时雨的事,他和赵子君交情也就一般,两人对决,这怎么拦?
赵子君左手抬起枪杆前中部,右手紧握长枪,长枪刺,却是虚招,李青铎挡下这一刺却发现没什么力道,而赵子君则右手发力,以左手为轴,将枪杆抡向李青铎。
李青铎快速收剑挡下这一击。
赵子君踏步向前,手腕用力,短距离爆发,以枪杆刺李青铎,李青铎挡下,但有些失去重心,脚步不稳。
赵子君便用长枪扫向李青铎腿部,李青铎微弯腰,双手握剑,一剑刺入地面,抵住赵子君的长枪。
长枪扫中古剑,古剑震颤,有清悦的剑鸣。
李青铎一脚踩中赵子君的长枪,将玄黑铁枪踩在雪地上。
然后李青铎转动右手,拔剑,一剑斩出好看的月弧,赵子君离李青铎很近,只能弯腰仰身来避这一剑。
然后李青铎收剑再刺,而赵子君则松开握枪的左手,右手松握着长枪,转身,左脚侧踢,踢中了李青铎,让他松开了脚下踩着的长枪,而李青铎的剑也偏离了,只是划开了赵子君的背部,隔着被划开的衣物,依稀能看见血肉。
赵子君左手捞起长枪,重新握住。
李青铎退了几步便用古剑拄地,停下了脚步。
李青铎握剑,冲向赵子君。
一剑撩天,由身侧左下斜斩向右上。
赵子君以攻为守,一枪刺去,兵器碰撞,声音激烈。
双方各受冲力迟滞,但李青铎动得更快,他迅速变招,收剑于身体右侧,继续刺出,而两人又靠近了,赵子君用长枪扛起这一剑,然后用膝盖捣向李青铎腹部。
李青铎用手将赵子君的膝盖摁下,手掌剧痛,而右腿踢向赵子君左腿,这时候赵子君右膝凌空,左腿被踢,重心不稳,赵子君只能在慌忙中踉跄地向后退去。
而李青铎迫近,右脚踢中李青铎后,微收脚然后前跨一大步,踩实了地面后左脚踢出,赵子君用长枪挡在身前,然后李青铎左脚落地,冲势向前,跳起,右脚再踢赵子君。
赵子君被踢了出去,还在雪地上打了个滚。
两脚力气很大,还让赵子君胸口前的一道剑伤撕裂开。
李青铎两脚踢伤了赵子君,现在收剑入鞘,全身不显凌乱,颇有高手风范,
风雪里,白衣古剑俊俏公子,他真的是活成了多少年轻人梦想中的样子。
难怪高手对决总要选在有风雨雪的时候。
时雨记得赵子君回长安的时候是二溪境,但其实赵子君现在已经是三溪境了,不算弱者。
而这位李青铎应该是四溪境,陈时雨估测的也不准,不如直接问,但大家又不熟。
时雨觉得现在该出手护住赵子君了,毕竟他都受伤了。
时雨走到赵子君身前,拔出自己的长剑。
“你没事吧?”时雨问道。
“怎么不来帮忙?”赵子君捂住胸口,脸色暗红,喘息声粗重。
“你刚才就要对方领死,我还以为你能打得过他。”时雨有些忍不住笑意地说道。
“他可是来找你麻烦你的,咳咳……”赵子君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什么?”时雨有些疑惑。
“你能打得过他吗?这人算是我们长安这些年轻人里最强的,咳咳……”赵子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鲜血从手指间流出来。
“他是谁?”时雨问赵子君,却盯着李青铎。
“剑阁的,来找事。”赵子君吐出一口鲜血,浇在雪地上。
“剑阁,三十四代弟子首席,李青铎。”李青铎双手捧剑行礼,剑尖指地。
“好厉害的拳脚功夫,你不是剑阁的吗?”时雨问道
“我现在还不能把别人的兵器斩断,那就不需要招招都是剑招。”李青铎回答道。
“那他为什么来杀我?”时雨问道。
“呵,他闲的。”赵子君不屑道。
“并不很闲,我还要修行的,只是来请陈时雨去死。”李青铎很有礼貌,很平静地说道。
“当街杀人,不怕坐牢吗?”时雨笑着问道。
“那要看杀的是谁,有没有必要。”李青铎看着时雨说道。
“为什么杀我?”时雨问道。
“你们丢了洛城,我不想你们能好好地活下去,尤其是你,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成为了神教执剑教谕的弟子。”
“这是我该死的理由吗,你怎么不说我是燕国人?”时雨问道。
李青铎说道:“这些理由就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无论如何,无论什么理由,都是借口,在李清铎看来张北这样的败军之将就应该战死在洛城,而不是苟且偷生。
陈时雨也该死,不只是因为他是燕国人,洛城书院没有全部战死在洛城就是罪,洛城书院的存亡又有谁在乎呢,李青铎在乎的只是结果。
洛城书院逃的最快,打仗的时候不见他们,跑的时候反而最快,这难道说错了?
这一年里洛城书院最强的陈时雨竟然是神教的人,那他更该死。
张北该死!他不死,置军法于何处?
如果这些人不死,便有了更多的借口、理由来推脱自己的罪责。
所以他们该死。
李青铎剑指陈时雨,白雪停于剑上。
时雨无所谓地说道:“你不怕死,我怕啊,我只有一条命。”
时雨对车迟元说道:“我们走吧,”
车迟元说道:“好,我去退房。”车迟元转身走入客栈,真的去退房和拿包裹了。
“站住。”
“还没走呢,等我学生收拾行完李包裹如何。”时雨无奈的微笑道。
李青铎咬牙,有些愤怒。
于是剑动,元气激荡,化去剑上白雪,扰动周身飞雪的轨迹,他刚才没用全力,至少剑招没用太多。
李青铎先出剑,古剑笔直的刺向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