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理有些焦虑,现在赵疯狗逮着自己不放,赵子君肯定不会和自己比诗词文章的,难道自己真的要和他打一场,这也太掉价了。
“师弟想拿就来拿吧,既然在甲子学堂的月宴,无非是文斗和武斗,武斗的话,我倒是可以和赵师弟练练,就不比诗词文章了。”程书理的神色很平静,毕竟他的修为剑术都不弱,到时候就算胜不了这疯子也不会太丢人,而且自己的诗词文章胜过赵子君百倍。
没道理秀才要打赢莽夫,腹有诗书气自华,便高傲,便可以高人一等。
“呵,”赵子君笑了,然后看了一眼陈时雨,发现这人还在,那就不慌,赵子君示意陈时雨,“那我负责揍他,你和他对诗,”
“好。”时雨回答道。
“文斗也可,我们都接了。”赵子君说道。
“你要和我对诗?”程书理惊讶道。
程书理感觉自己是喝醉了,他知道赵子君打架的功夫不浅,可他读过几天书?
赵子君摇头,指了指陈时雨。
“不是我,是他,时雨的文章不错,让他来。”
时雨站出来。
“洛城书院,陈时雨,”
他看向程书理,伸手,道一声,“请。”
程书理没太看重陈时雨,毕竟是洛城书院教出来的,能不直接动手就算陈时雨有些涵养了,这样说来赵子君去洛城书院求学可真是绝配。
毕竟有这么多先生长辈在场,程书理也没有太过轻视陈时雨。
其实也还算可以了。
程书理在长安书院也算是是小有名气了,虽然同龄人中还有几个不弱于他的,但文无第一,他们也算是各有所长,总体来说程书理算是顶尖的年轻人了,他在诗词方面有不浅的造诣,但琴棋书画皆通。剑术修为也不弱,至少对上赵子君他也不是虚的。
这样来看他也算是全才了,有傲气是必然的,而且论诗词文章的水平,长安书院在越国是排第一位的,当然打架还是剑阁和洛城书院厉害一些,作为长安书院的翘楚,他有骄傲的资格。
只要不比武,他不会怕了这些北境莽夫。
“比诗词如何?”程书理试探着问道。
“可以。”时雨无所谓。“谁先手?”
“我先吧,”程书理拱手说道。
占了先手当然胜算多些,但若是被对方接了一个极妙的诗句,反而更容易输掉。
如果双方文学素养都足够强,那先手的人就会更容易输掉,所以反而是有自信的人会先手,程书理在长安也算是小有名气,他不会丢了面子的。
对诗一般以三次为佳,但超过了三次也不是不可。(瞎扯的。)
而且这样程书理也可以看看对方的水准。
程书理问:“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陈时雨略作思考:“道得个语,居即易矣。”
就算是剑阁的李青铎也知道时雨对的尚可,尤其是在耗费时间很短的情况下。
各家书院也没人多言语,要是时雨一轮都过不去那也没什么意思。
“好。”赵子君高兴地说道,顺便还鼓掌。
以一个人的欢呼声对着几百人的沉默,他好像一个傻子。
车迟元有些迟钝地为时雨欢呼鼓掌,像另一个傻子,因为他觉得这好像是给说书人叫好的感觉,所以慢了一些。
四皇子端着酒杯,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赵子君坏气氛啊,对诗才刚开始,鼓什么掌,还不是时候。
他满饮了手中这杯酒,嘴角微笑,有些激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意。
“独角兽。”时雨问道。
程书理心想这上联也太奇怪了,只能在心里急速思考答案。
“双头蛇。”
“三脚蟾。”
“六耳猴。”
“不好不好,这些都不好。”
程书理有些急了,实在是没想到时雨会出这样的问题。
他听到了一句话,只响于耳畔,其他人不知。
“比目鱼。”
独和比是数量词,角和目是身上的器官,兽和鱼是动物,算是很好的答案了。
程书理有些欣喜,但转念一想这不是作弊了吗,便有些不适。
给他传音的估计是一位隐藏在宴席中的高手了,自家长安书院的赵副院长,天谕院教谕,剑阁长老,甚至可能是文大学士。这几人都可能帮助自己作弊。
这不是自己和时雨这几个年轻人的争论了,而是长安和洛城的争论。
然后程书理给出了答案,“比目鱼。”
“程师兄——”
“程师兄厉害。”
程书理周围的长安学子都为程书理欢呼。
程书理尴尬而礼貌地笑了笑。
他的神色又认真起来。
程书理沉思,时雨很强,他必须要全力以赴,甚至这样都可能还不够。
对诗中“比目鱼”算是难的,但它字数少,灵感到了还是好对出来的,但若是上联的诗很长,那想对出下联便很难,而他最近正好刚写了一首。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程书理先手,“天晴晚,几多风雪怒长安,难言苦寒,应是被褥浅薄,炭火低燃,却当风消雨歇,应有来日,绘千里烟波,书万世安宁。”
程书理念完后有些得意地看着时雨。
时雨思索了一会,程书理写长安,那他就写洛城。
句式勉强对上就好,毕竟他是后手对诗。
“世驳诘,天连风雪长城外,煮水凝冰,应是铁甲冰寒,鲜血炽热,却当二月过去,恍如昨日,一箭镇千羽,一刀列阵前。”
这里没有写院长,因为不好对,总不能说匹马戍洛城或者独夫逆兽潮之类的。
而且别人先手,时雨也算是尽力了,毕竟不能花很长时间。
程书理皱眉,他写长安,总的来说还算平和,只是对诗,却没想到时雨写洛城的军旅诗,听着就有些刺耳,他也有些火气。
按理来说应该是时雨先手了,但他没忍住。
“铁骑不堪将军步,幼子难握寒凉刀,几多事几多见闻,性命自惜,只当笑谈。”
这算是直接嘲讽张北和洛城书院了,在场的不少学生都懂程书理的这首诗。
赵子君也听懂了,眼神不善地看着程书理。
以诗词承载情绪,这也是对诗的乐趣吧。
有些事,还真不好直接开骂。
赵子君这般的只要有胆量和地位就可以骂人的终归是少数,如莽夫泼妇一般当街对骂太掉价了,会被人轻视。
时雨沉思了一会,其实也不太多的时间,意思够了就行。
他说出了下联。
“谁人煮酒问烟波?谁人拔刀生死易?无知者无所不言,应笑楼阁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