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在那瞬间,无数的记忆相互交融,他们一瞬间明悟了各自的人生,又产生了明确的隔阂,灵魂的动荡像是几乎要撕裂这具身体一样,可是两人的自我在复苏,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是白泽吗?还是那个在地球出生的······叶隐?
普通人永远也难以想象中这种认知上的谬论。
白泽带着生前的全部记忆,他了解那个被自己熟知的社会,然而在新生之后,已经保留的认知实际上早就被淡化了,残留的只是印象,譬如‘我只是存在过’,‘有飞机和坦克’,但是在卡罗兰大陆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混杂在一起让他产生了认知错乱,其中的罪魁祸首无疑只有一个——“魔法”。
颠覆常理的魔法让他对世界的常理充满了怀疑,然而奇迹本身就是个错误;带着这种错误的祈盼,前世的记忆成为了他灵魂的空洞,纠缠着打了个死结,让他一瞬间失去了思维能力。
“我······是谁?”
他呆呆的歪了歪头,脑海中,一个婴儿长大,父母的欢笑与争吵,不停的学习与忍耐,朋友的背叛与冷漠,那个婴儿从懵懂无知变成了阴冷黑暗的模样,有了一双惹人厌的眼神,最后定格在了年轻、有着些许稚嫩残留更多的却是成熟的模样。
画面一分为二。
他好像看见了另一个婴儿,从襁褓中长大,在他人畏惧讨好的目光中成长,从小就有着讨人厌的眼神,心思深沉,人小鬼大,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自己的翻版!
不知为何,白泽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股悲哀。
这是一阵毫无缘由的悲伤,好像哪里被触动了一样,他拼命忍耐着也无法阻挡自己的泪水决堤似的涌出,脑海中只有一个后悔且坚决的意志。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也不要再过那样冷漠的人生!
他想要改变。
改变那充满不信任的思想,去找到真正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有可以为之欢笑的朋友,卸下所有的伪装做一个残缺的人类!
深邃无垠的意识空间中,白泽抬起了头,他的心跳如雷鸣般鼓动,紧张的望着面前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那两双眼睛仿佛催促着他做出选择:
“来吧,你选谁呢?”
“究竟是选择作为‘叶隐’继承过去活下去呢,还是选择成为‘白泽’,开始新的人生哪?”
白泽浑身发冷,一个从未听过的陌生声音揶揄的在自己的耳畔呓语,他听到了呵呵的浅笑,和说不出的可怕恶意。
“对现在的你来说,这些选择还太早了。”
在这句话的声音刚刚落下,他的眼前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再睁开眼时,周围的感知变的清晰而真实起来,白泽茫然的睁开眼睛,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手臂平举着,面前是画着复杂魔法花纹的镀银大门,自己两个月里废寝忘食的魔法塔,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不知为何,白泽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脑海中的记忆与沸腾的情绪在迅速的消散······像是醒来后的梦境一样在清早的阳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使拼命的去挽留,最后抓住的也不过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白泽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永远忘记这个荒诞不羁,毫无真实性可言的梦境了吧?
哪怕它是如此的诡异,显然是外在的力量将他拉入了那里,但是一无所知的弱小自己,连选择的余地也没有。
······
攥紧拳头,体内因魔力之河的汹涌而产生的骄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再次推开了魔法塔的大门,这一次,倾斜而下的是金色璀璨的阳光,天空湛蓝而无云,道路的两旁又重新开满了紫色的花朵,看来,这会是一个令人期待的好日子。
“真是好天气。”沐浴在阳光之下,白泽满意的微笑着。
还没有来得及寻找,就看到卡米牙从远处的小道上走来,笑着打了个招呼,两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兄弟一样,白泽是弟弟,卡米牙高出了他近乎半个头,再加上与年龄不相符的健硕身材,谁都难以想象这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你长得太快了。”
“是吗?”
“问话的时候不要看着我,我讨厌仰视别人。”
相互抱怨着这几个月的困扰(大多是白泽在抱怨),两人踏着石板路走到云塔的边缘,在平整的石台上,眺望着茂密山林的壮观景色。
呜呜......一阵凉风带来了树叶的响动,白泽被一片叶子砸到脸上,火红的枫叶象征着枯萎与丰收的秋天,两人站在白塔的城墙,从数十米的高空俯瞰原野。小动物们在丛林中嬉戏与觅食,一些大型的魔物在捕猎与吼叫,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白泽望着那如火的枫林发呆。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在这座高塔中待了半年了。
真正与外界隔绝的半年,每日只有孤零零的玩伴与死寂的仆从,会落在庭院中的只有乌鸦与羽绒兽,悠闲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令人不满意的。食物与饮料都非常的美味,每天都有温暖的热水澡与羽绒的软被,在这个渐渐寒冷的秋天里,每一天的夜晚,都会令人感到由衷的满足。
但是,好孤独......
只要在这个城堡里待着,那就仿佛是连时光都静止了,日子之间的边界变得模糊,仅仅只是一次阳光下堕懒的发呆,或许,都能持续数个小时。
白泽觉得,这是一座被时间和世界遗忘的城堡。
他离开了喧嚣的人群,在此处独居着,整日鸦雀无声到只有空气中的光粒与浮游在缓缓的飘荡,孜孜不倦的改变着世界的构成。然而,他却感到了压抑。如鲠在喉,连心跳都恍若停止了。
太安静了。
没有任何需要在意的事情,如同白布一般空虚的活着,这会是一般人的生活方式吗?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站着,思考着各自的事情,谁也不说话。像是雕像一般,时间都为此凝结,在这一瞬间,万物都停止了改变。
“我想离开。”
白泽忽然说道,卡米牙的身躯微不可查的一抖,他的眼瞳收缩,迅速的扭过了头,声音平稳的回答:“嗯。”
白泽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决定与师父讲明。他的魔法长河孕育的越发浑厚,如今即便在深夜中都能够听见那如同潮汐般的涌动,悦耳的浪潮象征着他魔法的造诣将迈入更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