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边!”
警卫队追踪着高阳的尾巴,他们离开后,胡同的转角,高阳快速离开。
白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情不自禁的遐想。
首先冒出的印象是冷漠,接着是强大,除此以外,高阳对他一无所知,两人见面时,只觉得对方的长相平凡极了。
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绕圈,越走越是人烟稀少,两旁都是无人居住的空房感觉。到了这里,高阳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血脉上的亲近。
创造了他的人,就在前方……
放轻了脚步,明明已经不是初次见面可高阳却有些紧张。
终于,在一间空房的二楼,高阳看见了那空间尽头的背影,大喝道:“不要转过来!”
白泽的动作微微一顿,身体侧了一半,不解问。
“为什么?”
高阳也转过身,与他背对背相对,“因为我不想跟你见面,我不能成为你的刀刃,也不能为你献出生命,抱歉,我已经决定了,只为了守护一个人而活着。”
“哦?”
高阳满头大汗。
“你决定了吗?”白泽幽幽的声音,却给高阳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回答,必须要回答他!
“是的。”
“很好。”
白泽笑了笑,并没有很生气,也许是这个原因,高阳的紧张也缓解了很多,被掩盖的好奇又重新涌动了上来,“那个,你接下来做什么呢?”
“接下来?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决定不惜一切的去夺得它。”
“是吗?”
“是的,要知道,我要去争夺是被这个国家还要珍贵的东西。”白泽说着,忽然声音如同在高阳的耳边悄悄响起,一瞬间就攻破了他的心房,“你真的不后悔吗?跟我一起的话,你可以得到无尽的生命!”
高阳的豁然变色,张着嘴巴,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白泽耐心的等待着。
这是他的考验,如果只是这般就会轻易改变的决定,那么,这种人也配不上自己的仁慈。廉价的意志没有反悔的权力。
白泽平静的开口,“你的选择是?”
“我不后悔。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往后只守护塞西莉亚一个人!我不能为您献出生命,也就无法称得上忠诚,所以······对不起。”
高阳深深地鞠躬。
白泽呆呆地怔在那里,伸出的手半晌才缩了回来。
高阳紧张的等待着,连白泽抬起袖口所产生的气流声对此刻的他来说都太过刺耳了,他闭着眼睛等待着想象中的剧痛,可是没有,只有一只温暖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顶。
白泽笑了,温柔的说:“真惊人,这就是名为爱的情感吗?你也是,亚克斯也是······也对,既然还有着人类的心,又何必去陪着我这个怪物去与别人一决生死呢?”
“我不怪你,高阳。”
高阳浑身一震,一阵委屈从心底涌出,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在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学会的只有野狗般残酷的生活。
他是小偷、孤儿、流浪汉,心脏被饥饿的难民狠狠地捅了两刀。
虽然每次都是擦心而过,但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却足以让他抛弃一切的伪装,露出绝望而脆弱的表情。
少年没有名字。他在垃圾场出声,被一个好心的难民收养到六岁,但在六岁的冬天,无法抵御风寒又极度瘦弱的那个难民还是痛苦的死去了。
他在对方的怀里窝着,只觉得搂着自己的仿佛是个僵尸一样。
少年的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他认识一个医生,医生教他识了几个字。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选你自己的喜欢的事物就好了。”
少年喜欢令他温暖的东西,太阳、炉火、被窝、衣服、爱,和善良。
除此以外,他还喜欢高处,因为出生以来见过最大的人物就站在那种需要仰望的地方,少年也想成为那样的人,永远也不会被人欺负,被所有人尊敬崇拜!
所以,他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我要站在高处,成为太阳一般给别人带来温暖的大人物,高阳,我的名字是高阳!”
奇怪的名字·······医生笑着说道,他在后来还是感染了疾病去世了,医者不能自医,没有顽强的生命力是无法在贫民窟里生存的,幻想着拯救这里的医生,天真的像一个傻瓜。
自那以后,他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温暖了呢?
老板说:“你就是个废物。”
同事:“这种人,活着有什么用?”
女人说:“你真是令人恶心。”
“说实话,有你搞不砸的事情吗?”
高阳永远在被生活追赶着,即使进入了侏儒组织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可是每当他想放弃的时候,却又不知从哪里而来的韧性让他再次坚持了下去。
高阳长大了。但同时他也越发的恐惧人类,人类真的很可怕,所以他主动的缩小自己的交际圈,安然自得的享受着孤独,所以对这样的他来说,塞西莉亚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慰藉。
“你决定了吗?”白泽问。
仿佛雨过天晴,高阳睁开眼睛,目光中已再无丝毫的迷茫,坚定道:“是的,我明白了。”
塞西莉亚,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她,所以也就无法给予您献上生命的忠诚。”高阳忽然单膝跪下,肃穆宣誓,“但我不会忘记,是您给予了我新的生命,哪怕是变成怪物,但我拥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这份恩情,我终有一日会还给你,在我的守护结束之后。”
白泽怔了怔,随机露出了三分无奈气分柔和,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反感情绪,象征性的在他的头顶平摊手掌。
“好了,现在,你的灵魂是我的了。”
高阳愕然抬头,看到白泽的笑容,忽然忍俊不禁,噗嗤一笑,“您还真是顽皮。”
“不过,却也很温柔······”
“你说什么?”
“没事,祝你武运昌隆。”
“你也是哪。”
高阳戴上兜帽转身离开,走之前停顿说道,“对了,主人,不知为何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令人厌恶的恶臭,这并不是我的身躯,而是我的心灵产生的感觉,还请注意。”
唰!
他说完就从二楼的窗洞消失,白泽目光肃然,他皱着眉头,忽然抬起头,嗅了嗅自己的手臂,“不臭啊。”
“······”
“晚上,去洗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