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你们那边有没有找到消息?”
“线索传过来了,在西北以南的鹿吆口!”
“啊?那是哪儿啊?不管了,抓一个平民让他带路!后面的,跟我走!”
侏儒组织搜捕着亚克斯的踪迹,不过这个时代,信息落后,传递情报的困难令兵力难以准确的聚集,所以被亚克斯屡屡逃出生天,每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对方就已经人去楼空。
“咔嚓咔嚓。”石魔锯齿状的牙齿咀嚼着冰块,冰寒的触感能令他冷静下来,有些无话可说的跟着大部队跑了半天,抱怨道,“真是的,到底在干什么啊?”
“说的在理。”特殊小队里的柳生发也表示赞同。
“我们自己去找吧?”石魔想到就做,他有咀齿病,和长期性的精神郁躁疾病,等待对他而言实在是一种痛苦而奢侈的事情。
“喂,等等我啊!”
……
“他在这里!”
从一开始的交战到现在为止究竟过了多久呢?
“快跑,快跑!”
“不……别杀我……妈妈……”
“恶魔,我不会向你屈服的!”
人类,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会摘下面具。
亚克斯见证了各种各样令他震撼的情绪。
恐惧。
软弱。
勇气。
这真是美妙,他的动作慢了许多,但依旧收割着遇见的每个敌人,血液在冰冷,可即使如此,他的刀锋始终是一道影子。
有人远远的窥见了他的身影,只觉得那个人……仿佛在起舞一样。
那么的优雅,潇洒。
“啊!”又一个侏儒组织的战士被钉穿了胸膛,肺部的血涌出喉咙,他的身体向虾般弓起,无力的手指拽不开炸弹的拉环,在数秒后,挣扎慢慢减弱,呼吸开始变得平缓,起伏轻微。
亚克斯注视着全过程,看着一个人的死亡,为什么呢?
他竟然感觉恶心。
喉咙里那股想吐的欲望挥之不去,他是对鲜血过敏吗?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突然传来,亚克斯豁然转身,长刀斩击,叮叮叮!子弹被劈飞,身影瞬间消失,对着十几米外墙壁后那个惊慌失措的士兵斩下。
“怪……怪物!”
在鲜血变成薄薄的半截面喷出来的时候,亚克斯并没有感觉到不适。所以,不是血的原因吗?他若有所思,看着这个人抽搐几番就不动之后,那熟悉的厌恶感又令他缩进了瞳孔,随后恢复正常,眼中泛起了温柔。
啊……是这么回事吗?
黑玫瑰已经死了。
正因为她死了,我才会厌恶死亡,活着的时候,生命本来是无所谓的。
断壁残垣的废墟里,亚克斯持刀站在尸山血海间,天空很蓝,阳光璀璨,他灰头土脸的,浑身都是脏兮兮的黑色血迹,周围是触目惊心的红。
“真是奇怪啊……”亚克斯说,“世界原来……是灰色的吗?”
在他眼中,黑白的世界,实在是无趣的有些过分。
咔哒。
鞋子踩到石块,石块又碾到灰土的细碎声音,亚克斯面无表情的向那边望去,来者发出一声惊呼。
“哇——可怕!这就是杀人狂的眼神吗?跟你可真是天壤之别啊柳生发。”
“是吗?”高高瘦瘦的柳生发笑眯眯的回应,他亮银色的披肩长发却跟他的名字不符。
用右手的中指抚摸一下鼻翼的上方,柳生发说:“嗯……这可不见得是杀人狂的眼神啊,石魔。”
石魔桀骜的啐了一口,“我知道,这家伙的眼神里连一点点人类的情感都没有。说实话,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打的过他吗?”
“不知道,总要试试,虽然很危险的感觉,可是直觉告诉我,现在已经是对方最虚弱的时期了。”
石魔卷起袖口,柳生发注意到后问:“不用脱下来吗?那件衣服,是阿姨给你做的吧?”
“不用。”石魔活动了一下腮帮子,将残留的碎冰啐了出来,冷静的说,“这个穿在身上,我觉得就是母亲在保护我的感觉,我也想要证明啊……我不是废物。”
柳生发的目光中有了一些宠溺的无奈。
“我上了!”石魔大喝一声。
亚克斯始终没有说话,他需要节省每一次体力,冷眼旁观也可以让他的状态稍稍稳定,体温恒定在了36℃,偏低却已经不再变换,这算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好消息。
面前这个穿着练功服的尖牙小子……那嘴利齿总是忍不住让亚克斯想起将自己害成这样的怪物。
同族吗?如果两人都那么难缠的话可就麻烦了。
亚克斯想着就已经出刀,石魔的直拳势如破竹,可是亚克斯的刀轻巧的割向他的颈部,令他骇然失色!
“额。”石魔动作猛地僵直,他全凭爆发力逃回了原地,指节粗大的手掌捂着脖子,鲜血汩汩涌出。
亚克斯震惊了!
他真的只是随意的试探,从未想过居然能取得如此卓越的战果。可是怎么可能?对方那生涩鲁莽的动作,没有计划的战斗意识,就仿佛是……
没错,对于石魔而言,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战斗。
在此之前,咀齿魔石天这个名号,一直都由他父亲担任。
……
恐怕就连侏儒组织都没有想到这么一出意外吧?
特殊小队。原本成立于神启帝国上任皇帝在位时,1875年正式成为了一个隐秘编制。
该小队是侏儒组织内部的核心力量,在超凡者成为世界主流的现在,他们也想要成为真正掌握力量的人。
而石天正是在十年前加入其中的成员,作为一名老将,这个人在为侏儒组织做了无数的清扫工作之后,终于在家中被仇人杀害了。
那一天……到底是几号石魔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杀死父亲的画面,自己呆滞的坐在不远处,只觉得牙齿痒的发疯,不停的磨着牙。
咀齿病是一种具有遗传性质的疾病,石魔从出生开始就换上了这种症状,犹如一只小小的危险野兽,从小开始,不管是哪个孩子都不愿意与他玩耍,他那一嘴牙齿,尖利的可以咬碎石块,太过恐怖了。
所以石魔也不爱笑,特异于人的童年总是不会快乐的,可是他有一个好母亲。
“没事的,我的孩子这么可爱,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哭泣的石魔扑在母亲的怀里,怯生生的问:“真的?”
母亲温柔的笑了,搓了搓他的笑脸:“当然是真的了!”
父亲被杀死的那天,石魔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是忽然想到,如果父亲失去了工作,那么母亲该怎么办?
女人能做的工作本就稀少而艰辛,母亲这些年来时常咳嗽,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怎么还能够接受那样的体力劳动!?
自己……自己可怕的外表,不论什么地方都不愿意接受他。
咀齿症患者的牙齿会不断的生长,而这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他易怒的情绪,医生的专业术语石魔也形容不好,他只知道牙龈的负担会令他处于痛苦状态,所以养成了嚼冰块的习惯,可以令他舒服下来,也有安神的效果。
另外,这是一种短命的疾病。
“大量的牙釉质生长需要消耗数不清的营养,一般人大约只能活个三十年或四十年吧,我也说不准。”
石魔想起了医生的话,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犯人说:“我来帮你吧!”
他接着道,“但是相对的,你也要帮我。”
那个人……就是柳生发。
石魔顺利的进入了侏儒组织,他们本就是父子,相似的面貌和长期观察的举止,再加上石天本就是一个性格恶劣孤僻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暴露什么马脚……
不过,果然绣花枕头,就是中看不中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