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身形修长,姿态从容的子爵在近卫们的跟随下站在台阶上,眺望着远处泛白的天空,掐指算了一下日期,低低自语:“还有十三天便是太阳之日了,时间来不及,此次西征必须要做的漂亮,以神启帝国为核心,调整一下策略的话会怎么样?”
他说着,拨动了一下天上的星盘,难以想象的伟力出现了——天上的星辰开始旋转,变成了他想要的模样,显示出的卦象让子爵咂了一下舌头。
“还没有亚历克斯的基地结果好,意外到底出现在哪里?”
伯里克子爵眉头紧锁,冥思苦想而不得。
“报——”门外传来呼喊,“伯里克大人,魔力检测仪显示到有巨大的魔力源正在向这边靠近,黑甲神军已经整备完毕,请下达作战命令!”
伯里克子爵平静傲慢的点了点,说道:“组成方队阵型,以魔法师为主,掩护火力梯队进行消耗和牵制,同时派一队影卫进行暗杀。”
“对了,再去通报山下的大军,这是战争,我们不需要与对方讲什么决斗礼仪。”
“是!”
伯里克子爵看着自己亲近的部下离开,扭头对一个近卫命令道:“你去。”
多年来形影不离的贴身保护早已让这些影卫能够从对方微弱的肢体动作中领悟到核心的意思,他只是不解的问道:“伯里克大人,为什么?”
伯里克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沉声道:“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安定的感觉,我担心这件事情会出意外,如果对方这个强者不是个愚蠢之辈的话,就一定会防止有人逃离神启帝国而导致自身陨落的这个结局......我什么都占卜不出来。能从根本上影响我的能力,这还是第一次。”
“属下明白了。”那名近卫躬身一礼,跃上房屋离开了。
伯里克继续望着天边微微泛白的世界,现在还很昏暗,但很快天地就会彻底亮起来,接着太阳升起,所有的万物都将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之下。
伯里克想,可能这便是伟大吧。
......他贫瘠的想象力让他再无他想,这位年轻有为的子爵在胸口画了一个标准的圣礼,向伟大的太阳神拉维斯塔亚祷告。
“赞美您,我的主。”
他丝毫不对战局感到担心。
因为一百五十名训练有素的魔法师,几乎可以媲美史诗强者了。而在数千名训练有素的重甲士兵的保护下,他们甚至可以挑战人间传奇。
伯里克一直坚信,战争的伟大在于它那碾压性的数量!
个人的蛮力永远是愚蠢的,蝼蚁尚可以绞杀巨龙,更何况是所谓的凡人?
“大就是好,多就是美,强权即正义!”伯里克在心里狂热的呼唤道,“赞美太阳!”
圣歌玛利亚万岁!!!
.......
另一边,神启帝国的皇宫前,已经占领了统治权的圣城士兵们组成了严密的方阵严阵以待,他们的面前是一大块仪式时用的空地,当然,此刻已经满目疮痍。
魔法弥漫的硝烟还缓缓飘散着,道路的尽头,一个黑色的与众不同的身影走了过来,有士兵眯起眼睛,看见了那几乎与黑幕融为一体的白泽。
他惊叫道:“他来了!”
魔法师们整齐划一的吟唱声震撼人心。
在圣洁的咏唱中,白泽却无视了眼前的威胁,抬头看向远方,微微泛着鹅白的天空正在驱散黑幕,他感受到了身体里那些野兽们的躁动不安,这些黑暗的生物本能的厌恶太阳,哪怕他们一生都未离开过深渊。
“快没时间了。”白泽按了按帽子,他洁白的手套完美无瑕,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最好可以将一切结束。
魔鬼从不行走在太阳之下。
他们是黑夜的代行人。
“吉普鲁潳。”白泽忽然吐出了一串陌生的语言,那是谁也不理解的古老文明,他们以魔神为信仰,以咏唱神祗的真名而称霸世间。
刚刚白泽所说的,是一位暴虐的魔族君主。
白泽伸手打开一个通道后就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在那个黑洞中,极为纯粹的暴虐气息顺着时空的彼岸触及而来,疯狂的爆发着,让这位未来的魔鬼也不由得感慨——这真是纯粹的,为毁灭而生的生命。
猩红的风暴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撕裂一切的气息遮蔽了天空,而反观圣城那边,冗长的咏唱终于结束了最后一个音节,圣洁的尖啸声中,一道道光芒疯狂的在数千名士兵身上连迭闪烁,这些黑甲士兵们仿佛化身饕餮巨人,在魔族君主毁灭气息面前本能的砸下了手中的武器。
哐!
地面微微震颤了一下,摇动间,圣光的墙壁凭空浮现,阻挡了猩红的风暴,闪烁着二十四对洁白羽翼的大天使伸出素手,庇护身下的凡人们,以一己之力,直面暴君的愤怒。
“哇哦——”白泽兴趣盎然的按住头上摇摇欲坠的帽子,他的身后,挥舞着触手的八爪鱼无力的对抗着引力极大的风暴,不停地试图缠住白泽的裤腿来挂住自己将要被拉走的身躯。
白泽无奈的耸耸肩,意念转动,影子化作绳索捆住了它,这个栖息在黑暗中的诡异生物顿时安静了下来。
“好了......我们暂时做个旁观者好了。”白泽嘴角轻笑,说道:“反正时间有的是。”
战场的中央,战况进行的如火如荼。
一百五十名魔法师们竭尽所能的用一道道祝福光环为身经百战的士兵们增加对黑暗的耐性,他们身上那统一的蓝白相间的长袍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大魔法师。
这一百五十名都是。
白泽的目光无比严峻,圣城的力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这样的话......最后可能有点不太妙啊。”
大魔法师门使用了浩瀚多变,音节繁多的古赫巴语进行了辅助施法,为了同时进行复数吟唱,他们中很多人都给自己制造了一条隐藏在舌头之下的第二根舌头。
重重叠叠带着回音的魔力咏唱响彻苍穹,进行了整齐规避攻击的魔法夺目闪耀,他们尝试用各种方式削弱黑暗君主的气息,猩红色的浓雾风暴逐渐的陷入了不稳定的状态。火焰,冰霜,光束,这些魔法师们明显没有尝试暗属性和精神意志的打击,因为每一个魔法师都是博学而孤独的智者,能再这一条道路上走到现在的人,都会知晓,所谓的魔族便是黑暗的化身,是堕落与污染的源泉,这两类的魔法攻击反而会落入下乘。
他们虽然没有面对过魔族,却不知钻研过了多少这方面的记载,知识带来了广袤视野让大魔法师们很快就明白了吉普鲁潳的本质——这只是溢散过来的气息。
“也就是,单纯只是一个载体。”二十四翼大天使庇护下的地域安静而祥和,士兵们无所事事,他们只是为纯粹的元素提供一个载体罢了,一闪一闪的明亮圣光产生共鸣,诞生了无穷无尽的威力来对抗黑暗魔王的猩风暴。宫廷主席官正在跟圣骑士们普及关于这方面的知识,“魔君来源于魔界,虽然我们对其深处一无所知,但曾经却有魔王跨世界而来想要踏入卡罗兰大陆——你们知道的,这些黑暗的生物无法直接降临在这片大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载,宫廷魔法师的眼神冰冷而残酷:“环境制约了他们,卡罗兰大陆的空气中活跃着各种属性的元素,但魔渊却仅仅只有黑暗混沌的原力存在,在其中诞生的强大魔王,来到这里,就像是鱼脱离了水,庞大的身躯会干涸,被世界所‘熄灭’。”
宫廷魔法师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周围的圣骑士们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因为这浅显易懂。
“然后,魔族之所以与我们不共戴天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集体特性。”
“集体特性?”
“是的,”一位白胡子白发的老者接话道,“所有魔族走过的地方都会有一个显著的特征——污染。”
“它们是生命的敌人,是死亡的散播者,魔族入侵的意义便是将这个世界改造成另一个魔渊,如同将大地纳入海洋,使得黑暗永恒沉沦。”老法师悲天悯人的想到那堪称绝望的未来,情不自禁的在胸口画了一个圆轮,表达对光明神的感激。
先前的宫廷魔法师不咸不淡的说:“而数百年前,黑暗年代时期一位第六阶层的魔王想要结束僵持不下的战争,试图直接突破世界之间的维度极限,所造成的结果便是如现在一般,先用气息污染天地,接着构建出一副用魔气凝结的虚体,也就是说,作为分身来使用。”
“还能这样吗?”
圣骑士长目瞪口呆,宫廷魔法师颇为不屑的撅了撅嘴角,为他浅薄的知识与想象而感到自傲。
“直面魔王的气息与直面魔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你先让开,让我们商讨一下。”
大魔法师们相互交换了一下意见,进行了临时的简短回忆。
“似乎是记载中的‘血’之魔王?”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比起这些,这个世界居然重现魔族这点更令我感到恐惧,先代的悲剧要在这个年代再度重演吗?当年的大陆可是差点就被黑暗沉沦了!”
想起那些恐怖的记载,深有感触的大魔法师们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不过他们随即感激的在胸口画起了圆轮,还好还好,主的降临日就要临近了,到了那时,即使魔族入侵,圣城也能成为一片与世无争的净土。
“感谢我主。”一位大魔法师虔诚的祷告。
“感谢我主。”众智者异口同声,怀着同样的意念,元素爆发,化作冲霄的烈焰撕裂了浓稠的血舞,在愤怒的嘶吼声中,那位暴君的咆哮在渐渐变弱、远去,天地间的红雾消失的无影无踪,白泽赤裸裸的站在空地上,接受着数千充满敌意的目光洗礼。
白泽看了看天空,放心的笑了起来。
“恶魔,你在笑什么。”一位圣骑士拔出了手中的佩剑,身后是一片整齐划一的拔剑声,处于全盛状态的黑甲军们,此刻刚刚迎来一场胜利,有着无穷无尽的膨胀自信!
白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问道:“哦?你们要挑战我?”
圣骑士们一言不发。
他们只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志,挥舞的巨剑掀起狂风,冲着白泽怒斩而下。
砰!
白泽的身后,无数的触手从大地里探出,白泽轻轻地握住了大剑,所有人都在此刻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震惊的发现——厚重的剑锋上居然出现了腐蚀的痕迹!
他们显然想到了什么。
奔向从侧面袭击对方的年轻士兵此刻脸色煞白,犹如见了鬼一样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惧,他的呼吸显然易见的急促了起来,原本在他眼中淡薄瘦削的身影,此刻无限的扭曲与恐怖。
“魔......魔族!”
只有这一个答案不是吗?
魔族的恐怖,即使是三岁的小儿也会为之啼哭,他们是万物的天敌,是生命的毁灭者。在记载中,一个魔族永远不会停止他的杀戮,魔族为毁灭而生,但大家都只是听说过而已,是神话传说里的故事,没有所谓的实感在里面。
......但是现在......当真正的魔族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这些信仰光明的战士们才发现自己潜藏在内心里的恐惧,一个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可能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
吾会死。没有人知道魔族有多么强大,那么,第一个出手的人势必要承担最大的风险,这些黑甲士兵们的勇气在迅速的流失,将白泽围起,很是小心与谨慎。
可这种时候,白泽却在想别的事。
“说起来啊。我所知道的战争是很混乱的,双方打来打去,可能随时会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危险与前所未闻的袭击来夺走你的生命,那种未知正是它的魅力所在。但显然,这种事情只发生在双方人数都很多的情况下,自己目前以一敌千,体力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所谓的人间传奇们总觉得有夸大的水分啊......他们大多是靠强大的体质偷袭和抢人头而已。”
圣骑士们的死亡是在无声无息间进行的。
就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的死去了一样,毫无印象的,战场上就死去了数十上百个人,士兵们的情绪越大越激昂,他们与白泽战斗,与那些从黑暗的沼泽中爬出来的阴影生物战斗,战斗很激烈,却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一百五十个大魔法师们试图观察出白泽更多的弱点,分成数部分的人马进行了精密的划分:一部分负责战斗;一部分进行可能会出现的突袭;一部分进行前线的战斗支援;一部分进行敌人潜在能力与弱小的解析与破解。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人很容易忽略外界的变化,一位沉迷在破解白泽攻击的大魔法师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惊问道:“几点了?”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天色......大魔法师的瞳孔忽然不可思议一般的紧缩了起来。
为什么还是鹅白的黎明?
德古斯利特真的有些慌了,他对自己这个意外的发现感到了一种荒谬,因为这不可能,哪怕无视时间流逝,在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之后,太阳早已该高挂于山头。
他下意识地试图解析这片天空所蕴含的元素,结果发现......
完全相同。
有复数的天空存在?
白泽忽然诡谲一笑。终于注意到了吗?这些魔法师,比我想象的更加专注和入魔,战士们或许早有察觉,但只有研究世界的魔法师才能真正明白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状况。
“封闭空间!”德古斯利特被震惊到失去了理智。
“简单来说,这是微型视界线呢,不仅仅是这座皇宫,整座城市,甚至整座普普希罗山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所以,太阳不是升不起来,而是早就升起来了,但是你们看不到,因为光线无法照射到这里。”
“吞噬一切的黑暗......”他们只觉得荒谬且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怎么能够有这样的力量?!
这是完全违背常理,毫不讲理的能力。
德古利斯特放弃了一切的反抗,只是走向白泽,执拗的问道:“你......是恶魔吗?”
白泽自然的笑了起来,反问说:“在你眼中,恶魔到底是什么呢?”
“那当然是......”
白泽替他回答:“恶意杀人的存在吗?”
“还是说,是散播混沌,制造死亡,带来灾难,无缘无故就会入侵别人的家园,让别人妻离子散,让孩子体会悲伤,让体面的女人体会绝望,骄傲的男人面临侮辱,庞大的国家感受没落,鸠占鹊巢,最后取而代之的罪恶存在吗?”
白泽说到最后,如果德古利斯特还不明白对方有所代指的话那未免就太过愚蠢了,他张了张嘴巴,喉咙里居然发不出声音。
“那只是......为了朝圣。”
“而且,是这个城市的居民先反抗的。”德古利斯特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都感到了脸颊烧红,入侵者这般如受害者似的诉苦着,简直就像是他们最看不起的泼妇一样无理取闹。
白泽在这沉默的阶段明显的皱起了眉头,他越发明锐的灵觉能够感受到周围那些圣骑士们充满敌意与野蛮的视线,这让他如坐针毯,恨不得直接将这些家伙全部杀掉!
“你想要什么?”白胡子法师试图谈判,语气古井无波的问道。
可是白泽却笑了起来。
“......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这些野蛮的疯子......好吧,我再问你们一次,圣骑士们,有愿意投降于我的存在吗?”
出乎预料之外的答案让黑甲军们怔住了,他们面面相窥,有些意动,却没人出声。
“好的,既然没有那就这样吧。”
白泽伸手一划,数千人的头颅整齐划一的掉了下来,骨碌碌的滚成一片。白胡子法师被嚇的面无人色,他们纷纷瘫坐在了地上,更有甚者,甚至散发出了尿骚味的气息......
“你们呢?”白泽问,“愿意归降吗?”
一百五十名大魔法师点头如捣蒜。
收获了这么多强力的手下,白泽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这不算什么,只要他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制造出杀戮的兵器,这只能作为他在卡罗兰大陆的根基,那些圣骑士们看着就让我感觉恶心,装模作样的围住敌人却没有进攻的勇气,胆气已失却自持矜持,无知而腐朽的存在,除了力量以外便一无是处!
他的手下不需要这种肉块一样的渣滓。
“你们的名字是什么?”白泽淡淡的问道,拥有先见之明的德古利斯特连忙上前道:“小人名曰德古利斯特·佩尔斯,能为大人效力实属无上之荣幸。”
白泽淡漠的点了点头,他的眼里失去了光彩,在满是尸体的废墟中浑身血污的行走着。分不清哪里是路,到处都是残骸,残骸上是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血浆,他的脚掌踢在拦路的断肢和骨骼上,却无声无息的穿了过去。
.......
他无意识的游荡着,在皇宫,在黑夜,在街道与城墙,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蔓延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那是曾经的画面,有围着头巾的妇女在追赶调皮的孩子想要为他擦拭嘴角;有奴隶贩子在黑暗的街巷里商量如何绑架那个走过的少女;有光芒在最高处绽放,那是永日城的不眠之夜,死亡从那一刻开始蔓延,五年前的天启战争......
无数的光影与画面从白泽的身边划过,他沉迷的伸出手,像是水波一般划过他们,眷恋的不肯放手。
“还是不肯看清现实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白泽停下脚步,前方,尸体最多的地方,用骨骼与血肉堆砌出来的高台上,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正在月光下冲着他狞笑着,眼神冰蓝,仿佛能够吸取灵魂般深邃,他高坐于王座之上,睥睨四方。
“你是谁?”
“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你的确病的不轻。”
白泽一怔,脑海如暴风雨般翻卷起来,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失去了理智,选择了向魔鬼获取了力量,在那之后,血腥的风暴笼罩了整个永日城。
他走过的地方,黑暗中爬出了狰狞的怪物,这些怪物对谁都照杀不误,永日城的混乱之中,黑甲军对他进行了讨伐。有人试图离开这座城池,但被他歼灭了。
不论好人坏人女人男人老人小孩或者善良与邪恶,他通通照杀不误,这是一场绝美的盛宴,一场生命平等的落幕。
有绝望的士兵点燃了篝火试图向外界的大军传递讯息,但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白泽的确掌握了暗幕魔法,来源于魔鬼的可怕力量,可以让阴影复活,成为黑暗中的君王。
可白泽坐在尸横遍野的皇宫前,只感到了悲伤,他的情绪异常的不稳定,自己想保护的对象却被自己所摧毁。这种结局所带来的是——对自己彻彻底底的失望。
“你想要走下深渊吗?”第三人和陈真的声音在心底响起,白泽记不起来他们是怎么回来和出现的,现在也不想回想。
他什么也不想管了。
这一场战争,他付出了很多,最终却一无所获。被良知所辜负的下场是他察觉到所谓的善意或许并不一定能带来好的结果,而没有使用正确的力量,则一定会带来不详。
结果,白泽承受不了这种结局所带来的巨大打击,结合着杀戮了无数生命后带来的血腥气息,他新的邪恶人格诞生了,精神再度分裂,沉浮在失控的边缘!
走吧。白泽面无表情的起身,与其说他是平静了下来,倒不如说,是感到麻木了。
鹅白的天空开始渐渐散去。
当太阳从天空温暖大地的时候,金灿灿的圣城士兵们也从普普希罗山的底端抵达了永日城,他们姿态轻松自然,表情庄重神圣,对着太阳,整齐划一的跪了下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十五分钟。
朝圣结束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难以言喻的满足,众神即将回归的现在,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先遣军应该已经掌握神启帝国的政权了吧?”
“听说负责的是赫里亚军团长您的侄子?呀,真是年轻有为啊。”
一群随行的贵族跟赫里亚热切的聊着天,他们可不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旁系,大多都是各个贵族家族的真正掌权人,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朝圣神明,许多古老的家族诞生之初,神明在大地上已经失去了祂的威严,在神殿没落了情况下,他们必须重新确定自己的地位与信仰,当然,还有立场的归属。
他们走到了永日城上,看见肉眼可见的寒风带着一丝丝血腥的气息吹了过来,辛辣的刺痛了人的鼻腔,高山之上堆积着乌云正在缓缓地下着雪,太阳刚刚升起便被乌云遮挡,一盏盏已经被点亮了的路灯在破碎的灯罩里剧烈的摇晃着,却倔强的不肯熄灭。
德里克拉站在山顶最高的瞭望塔上,注视着自己的城市,这是曾经的京都。如今,是一个血、黄光、雪、阴影所组成的世界,冰冷的令人打了一个寒颤。
他宽大的衣服像是无法抵御寒风的温暖一样,德里克拉的手紧紧地握住两肩的披风,细腻的绸缎勾勒出他瘦骨嶙峋的脊背,即便是点燃了所有的路灯,德里克拉也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救赎。
这与他所想象的不一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
结局本该是自己在明亮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永日城中死去的才对,他点燃了每一盏灯,黑暗许久的永日城再一次变得灯火通明了,可想象中的大火却没有燃烧起来。
熊熊燃烧的火焰,不应该是会烧尽所有的罪孽的吗?
......德里克拉捏紧了手掌,清晰突兀的骨骼透了出来,显得异常狰狞,无数的鲜血将这座废墟般的城市到处都撒上了鲜红的气息,令人作呕。
“这是要朕......再看些什么?”
昏黄摇曳的灯光,在萧瑟寒冷的冰雪间,反而显得有些讽刺了。
这一天,缅怀昔日荣光的皇子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这一天,一位魔族逃出了消髓磨骨的封印之地,在暴风城外潜伏了下来。
这一天,世界上少了一位真诚向善的未来法神,多了一位不可踹度的魔鬼。
这一天,魔渊里传来了暴动,因为一位古老的君主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被窃取,却不知道那卑微的虫子是谁。
这一天......圣城在阳光之下见证了自己进军西大陆以来的第一场失败,遗留在那里的无数暗影生物跟大军们发生了一场激烈的短兵交锋,圣城的总损失超过一万。
这一天,后代的历史将铭记,并最终载入史册。
因它是末古纪元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