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在谷地中跌坐了很久才勉强恢复了站立的力气。
他在吴迪面前什么也不是,太绝望了,太屈辱了,白泽委屈兮兮的嘟囔着:“这样的事情还不如去死。”一边哭着一边啜泣,精神意志都脆弱到极点的他,此刻就像是刚下完雨后的天空。
刚好,有着那么一丝的纯粹与惬意。
白泽只能忍耐。
他还是要活下去,对付这该死的人生与布满阴霾的命运,哪怕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死去。
“我不想成为,连我自己都笑话我自己的人。”擦了擦泪水,白泽毅然起身,恢复了一些精神,沿着谷地的痕迹向上攀爬。
如果他的所猜不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刺天山脉了,他现在在其中的一处山峦之间,这才七日的正午,现在的话,他甚至有时间在刺天峰山脚下的庙会里逛一逛。
……
萨隆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自从他试图让手下暗杀白泽被黑暗之主大人发现之后,那些惨死的手下不说,大人对他也越发的冷漠。
这让萨隆焦虑的内心如妒火中烧。
是那家伙……是那个家伙的错!如果不是他,魔苟斯大人一定会选择自己作为他地上的代行者,凡人间的荣耀、无上的权柄,一切都皆归我主的荣光!
“然而那个不敬傲慢的恶魔,他的存在……是罪过!”
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喜悦的场景,萨隆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手里撕扯着自己侍女的头皮,鲜血连着神经迸溅,让这里成为了众生恐惧之地。
……饲养恶龙的村民,最后也变成了恶龙的爪牙。
神明既存在于那里,又哪里都不存在;他们是世界的规则,却又被世界所排斥,常年陪伴于这等诡异物质的身旁,被神性日益浸染,真的是一种幸运吗?
在大地诞生的生命最终都将重回大地。
神父在教堂中做着弥撒,信徒们对着水晶灯祈祷,即使是孩童也满脸的祥和与谦逊。在圣城之中,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各个神教的信徒,与其说这里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世界的圣地。
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信仰起源于这里,扎根于这里,谁都坚信——这里绝对不会毁灭。即使是战乱燃烧大地的黑暗年代,这座金碧辉煌的圣城也没有一天曾陨落过!
这是主的地上神国,是凡人们连接天堂的脐带。不管用多么恢宏与冗长的诗篇都无法叙述它的伟大。
因主即是一。
因主即是全。
下方目光虔诚的信徒之中,有一位眼神清明的壮硕青年,穿着奇怪的衣服,正在仰望着海洋之主的神像。
他有着一头如火的长发,浓密的张扬着,炯炯有神的双眼与如刀刻般的面庞都使他看起来可靠与成熟。
神父站在礼台之上,身形挺拔,右手举在胸前,带领着大家划着海洋之主的圣徽:一种复杂与奇妙的波浪。
“大人。”一名军官打扮的威严人物走上前来提醒他,“我们该走了。”
红发青年惜字如金,答:“去哪。”
“下午该面见圣上了,您与薇娜公主的大婚之日将近,我们还要尽可能的去拜访财务大臣和威尼斯公爵……以及军务的卡迪尔少将。”
红发青年无喜也无悲,只是沉默的转身离去,他大步走出神殿,外面吹来的风让他的头发骤然怒放,鲜明的令人神情恍惚。
青年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那是一柄普普通通的精铁长剑,他腰间的另一个,挂着一个更加华丽,更加神圣与璀璨的奢靡之剑。
这是他唯一可以拥有的东西了。
亚特兰斯的生活如同囚笼,灭绝了悟成空的天性,他开始怀念消失之地山上的生活,并对外界有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冷漠的外表下,是一个冰冷脆弱的心。
“小师弟……”悟成空有些感伤的望着陈白的天空,“你在哪?”
神殿内的牧师已经开始大肆宣扬着新的传说:
“世界将陷入荒芜,而主降下赐福,在混乱与灾难中拯救世人的英雄。那位英雄现在,正在我们的王国之中,善良纯朴的人民啊,我们是受主宠爱的羔羊……”
模糊不清的声音在风中消散,悟成空走出去,神殿前是无数翘首以待的人民,看见了他那高大的身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热烈欢呼。
马车就在不远处,可悟成空想走一步都显得困难重重,无数的鲜花将他堆撒,有少女大胆的求爱,无法被接下的土豆与蔬菜纷纷滚落,这些质朴的人们渴望用最好的东西回馈给这位勇者。可悟成空只感到不解——他做了什么值得这些人感谢的事吗?
他不明白,或许小师弟会懂。
“勇者大人,谢谢你,谢谢你!”一位七老八十的入土老人用那枯槁的手臂握住悟成空的右手,泪流满面的哭泣着,这份感谢是真诚的,可悟成空只感到森寒,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那个村庄里,被那个拿着菜刀的矮小男人绑起来的时候,听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磨刀声,他也一样有这种汗毛抖立的危机感。
有什么在针对着他……这点毫无疑问,那种令人刺痛的恶意顶着他的脊梁……
罪恶在黑暗中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