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感恩图报(1 / 1)三天一小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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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小插曲惊动了魏国公夫人张氏,原本许多与张氏一同在大堂聊天八卦的各府主母也纷纷跟随张氏来到后花园。

丫鬟家仆分列成两排,张氏从中走出,一旁还有些许勋贵的夫人,但张氏的身份最为尊贵又是徐府女主人自当走在中间,今日的张氏将发髻高高盘起,发髻上插着两支翡翠白玉簪,皮肤嫩滑洁白,岁月似乎对她很是仁慈。

众人瞧见徐府主母前来,纷纷上前行礼问好,魏国公夫人张氏只是微微一笑,笑意平易近人,端庄大方,可举手抬足间却自有万方威仪,凌然不可犯。

魏国公夫人张氏,看着满园的盛开的百花,笑道:“又是一年百花盛开,常言道,好花不常在,好月不常圆,府中这一园百卉千葩的美景,若是无人共赏实在是可惜了,还请各位移步偏厅,那里更是观赏的好地方,府中早已备下上好的酒水茶点,咱们都有好些日子没聚了,趁此机会好好亲近一番才是。”

魏国公夫人说完,众人皆点头附和,纷纷往偏厅移动。

国公夫人此一来,无人再去理会郑养性是不雅还是无伤小雅,算是解了郑养性的难堪了,白露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国公夫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真想送她一个及时雨的雅号。

偏厅内,早就布置妥当,除了好酒好茶,还有许多精心准备的活动,吟诗作对的有之,埋头作画的也有之,下棋论道者亦有之,玩音乐的也不再少数,可谓是琴棋书画无一不聚。

才子佳人们都忙着展示自己的才学或是一门手艺,想要在魏国公夫人面前混个脸熟,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家世外,这些技艺对于和国公府这样的豪门结亲是有帮助的。

偏厅上亦是精彩连连,高潮不断,众人为了博得头筹使出了浑身解数,不过这些活动都与白露无关,以他的身份根本无法参与其中,这是贵人们的相亲游戏,白露望了一眼疲于应酬的徐卿儿,独自退出偏厅。

………………

白露黯然伤神,他有夺得头筹的野心,却没有参与争夺的资格,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奖品,是看得见摸不着,心痛不已,对着清澈的荷塘长吐心中的浊气,看着荷塘上漂浮着的白沫,白露心情算是畅快不少。

这也是白露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偷懒,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只是好景不长。

一掌雄厚的掌风落在了白露那单薄的肩膀上,楞是让内力薄弱的白露微微抖了三抖,这种没轻没重下手的只有人称应天小霸王的徐允爵了。

白露回过头,欣喜道:“小公爷,是什么风把小公爷吹来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公爷果然非同凡人,区区几日竟把那么多的佛经全部抄写完,草民佩服!”

徐允爵本是一副脱离苦海的表情,而听到这句话后,那舒展开来的眉宇又再次紧锁,徐允爵朝着偏厅方向吁气道:“哎,别提了,小爷抄了几句便再也抄不下去,小爷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人,大丈夫应当振翅高飞,岂能躲在书房抄这些玩意,今日母亲会宴宾客无暇监督小爷,小爷这才偷偷溜了出来。”

白露颤颤看了徐允爵一眼:“小公爷壮志可嘉!只是夫人那……”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另徐允爵有些微微发怵,不过这并不影响徐允爵接下来的举动,他大手一揽,揽着白露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样子将白露带出了徐府,也不管他是情愿不情愿。

无奈,作为狗腿子只能跟着狗头走,二人走到城中一处茶肆,准备坐下来对着过往的女子们品头论足,大谈心得。

两人刚坐下,茶还没上,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离着茶肆是越来越近。

杂乱的脚步声中还不断夹杂着小公爷如何如何这样的话,乡亲们的情绪很激动,介于人多声杂,坐在茶肆的二人根本听不清,如此情绪高昂的群众,无缘无故找徐允爵到底要干啥两人是不清楚的。

不过二人却有先见之明,群众们至少是不会前来感谢徐允爵的,平日里带着狗腿子去欺负庄户人家女儿的事儿虽然不多干,却也是干过的,如此大的阵仗,顿感不寒而栗。

二人短暂的眼神交流,在没有喊预备的情况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二人直接拔腿便跑,一下子两道人影出现在了群众们的视线中,前面的人莫名其妙的跑,后面的人就开始莫名其妙的追,一边追还一边高喊:“小公爷就在那,快,快跟上。”

………

二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蹲在城中一处巷角,神情十分狼狈,徐允爵一脸郁闷的道:“小爷我招谁惹谁了,在府中闭门思过了几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竟然莫名其妙被人追,彼其娘之。”

大口喘了几口粗气,白露冷静了下来,轻声道:“小公爷,凡事多往好了想,也许他们并不是来找小公爷算账的,草民刚刚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可是连个家伙事都没带。”

徐允爵松了一口气:“那你是说,他们是来感谢小爷的?”

白露想了想:“不,可能是一时情急忘记带了,也可能是他们觉得用拳头更直接……”

空气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白露沉思片刻,突然转头看着徐允爵,沉吟道:“小公爷,草民知道他们为何追着小公爷不放了。”

徐文爵两眼一愣:“为何?”

“小公爷,你迷人的五官是他们犯罪的开端……”

话音刚落,徐允爵不受控制的撩了撩头发,面色由悲转喜,在由喜转悲,面露痛苦之色:“理是这么个理没错,可是为何,为何追小爷的男人居多?”

白露摇摇头:“这个……这个草民才疏学浅,尚且不知,大概是这年头单着的男人比较多吧,看啥都眉清目秀的。”

突然,群众们赶到了二人所在的巷子,从巷头到巷尾,男女老幼们把巷子堵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的汉子振臂高呼:“小公爷在这,乡亲们,快来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让白露二人是一阵恍惚,脑壳里嗡嗡作响,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瞧见乡民们拖家带口的朝着他们聚拢而来。

很快,在为首汉子的号召下,赶来的男女老幼们朝着巷里靠拢,下一秒,为首的汉子带头跪了下来,高声喊道:“恩人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汉子身后的乡民,上到七八十,下到黄口小儿,一同齐刷刷的朝着徐允爵跪了下来,以一种感恩的目光仰视着徐允爵,齐声高呼:“小公爷大恩,受草民们一拜!”

这一情形让原本就愣在原地的二人更是愣中愣,眼前的这些乡民们,他们衣裳破旧,打着补丁的开口又再次裂开,有的男人们光着膀子,穿着露趾的破布鞋,尽管是这样的破鞋也不是人人都有,很多人连一双露趾的破鞋都没有,直接就打着赤脚。

他们或是衣衫褴褛,袒胸露背,或是满身泥土,但他们的眼中的光芒是干净的,很纯粹的眼神,知恩图报。

他们是流离失所的流民,没有土地,没有工作,吃上了顿为下顿发愁,正是几日前,白露帮助过的那帮乡民。

跪在地上的乡民们,曾经也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有自己的房子、家庭、妻儿、父母、虽然他们可能不富裕,但他们有着安稳平静的生活,那时的他们是幸福的。

这一切在万历四十六年四月的某一天都变了,因为一个人将他的马刀指向了这个地方——抚顺。

而这个人正是后金的大汗——努尔哈赤。

在某一次农耕时,乡民们在田野上看到那些骑着马的蒙古骑兵,挥舞着马刀朝着他们冲杀而来,他们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脑袋就已经挂在了蒙古骑兵的马刀上,亡命奔逃的乡民脑袋掉在了地上,血如泉涌,身子却还朝着前方不断奔跑.

在家等待等待丈夫归来的妇女们,没有等来扛着锄头累了一天却还是满脸笑意的丈夫,只见到一脸贪婪的蒙古士兵,手持马刀突然闯进屋,大肆掠夺,一把拽过尚在襁褓的婴孩重重的摔在地上,接着对妇女们施以暴力,得到一切他们想要得到的。

马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遍地哀嚎,尽管他们只是平头百姓,尽管他们手无寸铁,哪怕是妇孺孩童,皆无一幸免。

他们亲眼看着蒙古骑兵夺走曾经属于他们的一切财产,包括他们亲人的生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的头颅被砍下堆放在牛车上,成为邀赏的凭证。

他们曾跑到关口,请求守关将领领兵出战,守城将领畏惧蒙古骑兵不敢出战,只是打开了关口让他们入关避难。

蒙古骑兵大摇大摆的来,志得意满的走,而失去了土地和亲人的乡民就成了流民,抚顺没法待了,他们就跑到清河,清河也失陷了,他们只得离开那个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故土,听说南方太平能活命,他们又不远万里赶来,只求活下去。

一路走来,看尽了世态炎凉,几千人的流民,路上冻死一半饿死一半,昨天还一起赶路的同乡好友,第二天醒来却怎么也叫不醒。

乡民们实在饿的受不了,就去扒观音土充饥,而观音土无法消化,吃到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死的时候肚皮会胀得很高,尽管是这样,那些吃观音土死去的人还是带着笑意。

流民们好不容易到了应天,在城中找到了一份谋生的工作,纺织商户却突然关闭,他们一下子又回到解放前,继续挨饿受冻。

若是白露那天没有及时出现,没有那及时救命的银钱,他们中的很多人今天绝不会出现在这,可能正在刑部大牢蹲着吃皇粮。

就在那天,还有另一处流民营里的纺织机工在城中闹事,凡事参与其中的纺织机工都被抓了起来,事态愈发严重了起来,参与闹事的机工多是男子,是一家的顶梁支柱,这些人被抓等同于本就残破的流民家庭在雪上加霜。

白露的出现很及时,尽管他的本意可能不是如此,但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无心之举,可能会改变人的一生,当时的白露不过只是为了出口气而已。

如果他不想出口气就不会到流民营,如果不到流民营,那眼前的这些流民就会参与暴动。

可见,不争馒头争口气这句话是在是很有道理……

虽然当时,他只是为了自保,忽悠了流民们,但此刻,他被眼前的景象触动了,正如那句话,如果人人都献出一点爱,大明将变成美好的明天,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再次躁动起来,此刻他感觉他酱爆,哦不,是他白露心中的火也要爆了。

跪在地上的乡民们,看着徐允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又是一拜:“小公爷扶危济困,义伸援手,草民们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只有拜谢小公爷大恩大德。”

愣了半晌,徐允爵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毕竟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待见,以往这些劳苦大众看见他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活劈了他这个二世祖,怎会如此恭敬拜服自己。

徐允爵不敢置信的晃动着白露的肩膀:“白露,你听见了吗?他们刚刚叫我恩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白露回话,跪在地上的为首汉子,双手抱拳郑重道:“小公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忘了,前几日您让你身边的这位公子在东坡楼是大行善事,不但人人有饭吃,吃完了还给小人们每人一把铜钱,若是没有小公爷,小民的儿子就没钱买药,此刻只怕是……”

说完,汉子慈爱的抚摸着跪在他身后的一名孩童,乡民们也都搂紧了自己身边的妻儿。

见汉子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徐允爵开始回忆,试图从脑子里找到汉子所说的丰功伟绩,只可惜,徐允爵是苦思冥想半天,愣是想不起自己干过这事。

几日前?几日前他徐小公爷还在书房里抄写那该死的各种佛经,那经书垒起来比徐小公爷的脑袋还要高不少,当时的小公爷比自身难保的泥菩萨强不了多少,哪有功夫去普度苍生,救济百姓,徐小公爷一心只想着好好改造,争取早日解放,脱离苦海……

徐允爵这下子明白了过来,转过头以一种看待败家子的眼神看着白露质问道:“这是你干的好事?”

白露在徐允爵注视下腼腆的点了点头。

“花了多少银子?”

白露附耳轻声道:“小公爷,没花银子,草民只是在小公爷的教诲下,略施薄惩了一户浪费粮食的奸商。”

闻言,徐允爵是喜出望外:“哦,是吗,那以后这种事要多干,小爷今天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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