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指挥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他深知官场规矩,他之所以敢拿下飞狐书院也是经过考虑的。
大明朝的读书人人不好惹,尤其是那些身有功名的读书人,指不定那一天就中了第,飞黄腾达,因此一般的人也都不会去惹这些身负功名的读书人。
飞狐书院是新开的书院,可不是天津城里的老字号书院,里面有多少秀才举人那是掰着指头也能数清楚的,抓个负责人程指挥使表示毫无压力。
况且这事牵扯着江湖大盗玉面飞狐,抓人的时候他又没动手,是飞狐书院的学子们阻扰官府办案,他不过是根据大明律将这些闹事的学子依法拘禁。
就算有人真的跑到京城告状程指挥使也不怕,皇帝大人是不管事的,此时只能由内阁与司礼监来处理。
他又没有把柄落在人手里,就算到时朝廷上面问起来,也有他的干爷爷魏忠贤顶着,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程千秋与吴标两位指挥使回到了衙门后,只见刘景通刘大人面色铁青的看着他们,抓人这么大的事,两位大人既然擅做主张,都不与他商量,他们眼里还有他这个中央拍下来的刘大人吗。
“程大人、吴大人、好大的官威,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会刘某一声,让朝廷知道了还以为刘某人消极怠工。”刘景通坐在正堂,怪声怪气的对着两位风尘仆仆的而来的大人说道。
换做以往,两位大人还会畏惧刘大人背后的势力,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寻亲成功的两位大人,不在如路边的野草般,无人问津。
世上只有公公好,有公公的孙子像汉堡,还是双层的,出了事有人保,说话的底气也由不得硬了几分。
再说了,都已经撕破了脸皮,两位大人也不在给刘景通好脸色。
程千秋冷冷一哼:“哼!刘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刘大人上任至今已半月有余,追查大盗玉面飞狐一事却没半点进展,朝廷催的紧,程某和吴大人可不敢同刘大人一样整日坐在衙门里喝茶看书。”
“程大人说的在理,吴某虽是个粗人,不想刘大人这般多才,可也从来没听说过待在衙门里喝茶看书能破案的……”吴标连忙附和。
刘大人横了他们一眼,愤愤地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程千秋挺着腰板,直接顶了回去:“什么什么意思,老子就是这个意思。”
双方撕破了脸皮,场面一度很尴尬,刘景通本来还想在说上几句,然后向他的领导参一本程、吴二人非法虐待读书人。
可刘大人冷静下来后转念一想,实在是没有必要这样做,虽然他也是读书人,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
而飞狐书院的那班学子们虽然也是读书人,却是大不一样的,首先是这个学院里面的成分复杂,里面的成分不一样,里面仅有功名的读书人也都是出自寒门。
以朝廷现在的风气来看,这样的读书人即使在将来考上进士,没有人扶持,也是很难平步青云的。
除去那些仅有的一些寒门学子后,剩下的成分就更复杂了,飞狐书院中的很多人除了是在校生外,还都在道上混过。
就拿飞狐书院那姓谭的院长来说,那都是老熟人了,之前是城北有名的地痞……
这样的人黑材料那是一抓一大把,自己这种谦谦君子,要是去为这班人出头,委实是有点出力不讨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前任指挥使司王斌真是因为与大盗玉面飞狐有着扯不清又道不明的谬论关系,才掉了脑袋。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这飞狐书院若是真与玉面飞狐有什么关系,那他潭进这摊浑水不是找死吗。
而今,这两人既然办了此事,倒不如就让他们去办,到时出了事也能摘得干净,权衡利弊之下,这个功劳他不要也罢。
想通了的刘景通,装出一副生闷气的模样,撇过头去。
程、吴两位大人见自己既然在口舌上赢了刘景通,说的刘景通是哑口无言,两人得意之色是喜言语表。
两人鄙视的看了刘景通一眼,看来科班出身的刘景通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连他们两个粗人都能在嘴上占占便宜,还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呢,连业余耍嘴皮子的选手都怼不过……
得了便宜的两位大人,一不做二不休,连夜派快马,将此事告知他们的干爷爷,算是报喜。
………………
次日,魏忠贤在家中休沐之时,便收到了两位干孙子的好消息,这个家不是宫里,而是客氏在京城繁华地段的一处房子。
府中装修的那是叫一个高档次,府中是假山林立,亭台楼阁水榭是一应俱全,但凡宫里有的摆件这里都有,宫里没有的这里也有。
或者说,本来是宫里有的,但因为在这里出现,导致宫中此刻便没有了。
特别是那副几经辗转,曾经挂在冯宝冯公公家中的清明上河图,如今更是挂在客氏的府中。
魏公公虽然不学无术,但他对这类价值连城的宝贝,却是表现出了难得的钻研精神。
今日对魏公公而言无疑是个好日子,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把这幅清明上河图从宫里倒腾出来,又收到了两位干孙子送来的好消息。
虽然只是抓到从犯,主犯的下落任然不明下落,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被洗劫的那些东西哪里比得上这幅无价之宝。
就在魏公公正高兴之时,也打算学着他的前辈,大明司礼监第一收藏家冯宝,往清明上河图上盖上自己魏公公的大名。
突然听见外面的仆人慌乱的大喊道:“祖宗,祖宗,不好了……”
魏公公正专注着往那盖章合适时被人如此打扰,害得他差点手没拿稳,差点就毁了这幅无价之宝。
魏公公很生气,他只能暂且将印章收好,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刚刚那股子心情。
“狗奴才,出什么事了,叫叫嚷嚷的。还有没有规矩了。”魏公公对着房门外呵斥道。
魏老大果然威风,话一出口,仆人便吓得浑身发抖,见到魏公公时连话都说不全了。
“祖……祖……祖宗”
“怎么了,刚刚还大吼大叫的,现在怎么结巴了?”魏公公坐在屋里,翘着二郎腿,怒视着仆人说道。
跪在下面的仆人瞧见魏公公的脸色不太好看,便使出了磕头神功,跪在地上的不停的磕头,头磕的是砰砰作响。
魏公公倒也很安然,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直到仆人觉得在磕下去会破了皮,才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哆嗦着将一封信件和一个荷包拿了出来。
“祖宗息怒,奴婢不是有意吵着祖宗,只是奴婢觉着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及时告知祖宗,一时乱了方寸……”
“没出息的东西,奴才就是奴才,一点事情就慌成这样。”魏公公阴阳怪气地说道。
魏公公说完,就接过了仆人递来的信件,魏公公打开信件是仔细翻阅,看了半晌,愣是没看懂。
魏公公只好将信件往仆人身上一丢:“给咱家好好念念。”
魏公公虎威之下仆人不敢怠慢,捡起信件开始读起来,然而,仆人才读到一半,仆人便不敢继续往下念了。
魏公公的脸色铁青,感觉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他就像是突然得了帕金森病一样,双手开始哆嗦起来,他哆哆嗦嗦的拆开那个荷包一看。
只见荷包里面装着半个宝贝..
为什么说是半个呢,因为这是白露白帮主特意切成了两半,拿这一半用来恐吓魏公公的。
虽然只念了一半,但魏公公很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这是赤裸裸的恐吓。
信上说了,要是魏公公不放了飞狐书院的人,明天大明日报的头版头条新闻便是司礼监掌印魏忠贤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儿。
具体是哪些事儿,自然是他将宫中诸多...拿去赌博翻本的那些往事了,有凭有据,都在人家手上……
那件事可是不得了的大事,那是宫里个位太监们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了,没了宝贝,死了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是入不了祖坟的.。
至今为止诸位公公们仍在努力调查失窃一案的元凶,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别说他现在是手握重权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就算他是天王老子,那些苦主们也是刚豁出去跟他玩命的,没准哪天走在半道上就莫名其妙被人给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