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是一张张免冠相片。
我歪着脖子挨个看了几张,突然想起这些相片我在铁北路派出所的公示栏内见过,只是下面没有了相对应的名字和职务,摇头道,“没有。”
‘可二’不满道,“你都没看完怎么就说没有,我放大些你再仔细看看。”说着就去放大相片。
我无奈道,“真的没有啊可……儿姐,这不就是铁北路派出所的‘全家福’嘛,我早都研究过了。”
‘可二’瞪了我一眼道,“谁是你姐严肃点!你刚才说你认不出‘内鬼’,这会儿又说这些相片里没有‘内鬼’,你既认不出又怎知没有,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我眨巴着眼睛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不知该如何解释,脑袋一歪看了她一眼。
唉呀妈呀距离太近了,我若是再伸伸脖子,我俩就脸对脸贴上了。
我急忙把头转正说道,“你的逻辑有问题,认不出那不就是没有吗?”
可二哼道,“唯心主义。”
我不跟她理论,‘以实锤服人’。
指着屏幕上的相片道,“这个是所长叫李国强,这个女的是指导员叫董艳,这个是副所长叫宋大宇,这个也是副所长叫肖……什么波,往后这些都是民警,只是名字我记不得了,”
我手指一路下滑,指着其中的一张相片道,“这个民警叫孙小磊,耳廓里有个小肉瘤,刚才我还看见他呢,这个民警……,”
说到这里我悄悄转动脖子,用眼角的余光‘睄’向季师傅,加重语气缓缓道,“叫季如松。”
犹如睡着了般的季师傅突然颤动了一下。
在他抬眼看我的瞬间,我把脖子转了回去。
听见郑局长道,“这么说这个‘内鬼’不在正式编制内,要不要现在去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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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克猛此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方便勘察现场,小都市刑警队临时占用铁北路派出所的三层,用来调查‘聚众赌博’的涉案人员。
刑警队与派出所之间,除了季如松发生意外后、对同行民警的必要询问外,并无其他任何交集。
既然‘内鬼’不在编制之内,那么这个‘内鬼’所知必然有限。
甚至对他们的行动,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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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郑局长的佩服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他不仅一句话就岔开了季师傅的‘心头痛’,还捎带着把‘锅’甩飞。
连连点头道,“查、必须查!‘内鬼’不除军心不稳。”
‘可二’用胳膊肘捅捅我,悄声道,“不是问你的。”
哇塞,被‘的哥’捅和被‘可二’捅的感觉怎么天差地别呢?
我一下被她捅出了灵感,道,“不过也不一定,也许咱们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这个突如其来的灵感来源自一部动漫,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张发黄的集体照时,帅气睿智的男主一语道破天机,真正的嫌疑犯其实在给大家拍照呢。
众皆叹服!
郑局长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前排的胖领导也侧过耳朵。
‘可二’更是一副刮目相看、洗耳恭听的表情。
话一出口,我就隐约觉察不妥。但气氛烘托到这儿,不说不行呀。
就当‘押宝’了!
道,“这个内鬼,会不会就是拍照之人?”
胖领导又把耳朵转了回去。
又听‘可二’嘟囔了句什么,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叹服。
琢磨了一下,她好像是在说“智障”。
郑局长叹道,“小路啊,从现在起,我们不问你、你就不要说话了。”
押宝失败!
那就……不说吧。其实我也不想说,都怪自己脑子一热,想在身侧这个年轻姑娘面前,‘露一小脸’。
一直默不作声的季师傅斟酌道,“一环套一环,目前五个环。从案情的发展态势看,我还把这个事儿想简单了……。在不明确对方最终目的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停顿了一下又道,“你是唯一的目击者,你讲诉的一切关系到案件性质和案情走向,现在我问你……。”
我正在心里大唱‘五环之歌’,冷不防季师傅又开始‘挤牙膏’,一张嘴差一点‘啊啊……’出来。
可二把我和季师傅的对话,逐字逐句记录在电脑上。
我有心想要讲快一点以报她骂我“智障”之仇,但对话的节奏始终被季师傅掌握着。
待我讲完,可二就抱着电脑下了车。
我趁机向外挪挪屁股,看见小张在我这一侧的车门旁,孤独的站立着。
我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他会不会听见我告他黑状了?
又见这么冷的天,小张却站的笔挺、像个门童。
我靠在松软的椅背上,心中对他充满了无限同情。
车内的三位领导又陷入了集体沉默。
我有心想问‘咱们这么多人和车,为什么不直捣黄龙,在这儿耗着干什么?’却也不敢。
郑局长道,“小路你先下车,不要走远。”
我无奈下车站到小张身边,不无得意道,“在这站着干什么?多冷啊!怎么不去车里坐着?”
小张看了我一眼没有啃声。
我暗乐。心想怕是没人请你进车里坐吧。
又问,“咱们这么多人和车,为什么不直捣黄龙,在这儿耗着干什么?”
小张装聋作哑不理我。
我撇撇嘴。
车窗镀着黑膜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便慢慢踱到车头位置。
透过前车玻璃,看见郑局长和‘胖领导’歪着身子在和季师傅交头接耳。
我又踱回小张身侧倾听了一会放下心来,他肯定听不见我曾经告了他一记黑状。
这时依维柯的车门打开了,‘可二’又风风火火跑过来把一叠白纸交给小张。
小张拿着白纸一头钻进了小汽车还把门关上。
‘可二’风风火火跑回了依维柯也把门关上。
唯有我,孤零零、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任凭冷风在脸上胡乱的吹、不知何处是归处……。
小汽车内的车厢灯亮了,车内四个人人手一份白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我屏息凝神竖耳偷听,却是只言片语也听不见。
没有办法,我只好站在车门外静候三位领导的召唤。
这一站我觉得时间跟静止不走了似的。
看看天色,现在应该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再看看车内的四个人,他们嘀咕的热火朝天,浑然忘了车外还有个人已经冻成了‘狗’。
‘三位领导’倒也罢了,小张这个胎毛未蜕乳臭未干的小子,何德何能也能参与其中?
我忿忿不平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子,缓缓走向那辆依维柯。
这种特种车辆对我充满了蜜汁吸引。拉开车门进去看看的胆量、我是没有的。便从车头细细观察到车尾,发现它和其他依维柯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这才是真正的低调奢华有内涵,没有一百万绝对买不到。”
我赞叹不已在心里默默给它估了个价,这时不远处的那辆面包车内,突然传来一阵话语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