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怕想不出哪里好玩,我会割你舌头,所以才想这么久吗?”
温情忍住笑,强装镇定地说。
宋金辉也强忍住笑,故作轻松地答,“是的,你说的没错,你可别忘了,你想做的事,还有很多没做呢!”
温情道,“今天又去哪里?”
宋金辉道,“跟我来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华灯初上时,宋金辉带着温情来到一座院子前,牌匾上写着“明月疏星”四个银字,里面一阵阵觥筹交错,交头接耳之声不断传出。
“这是什么地方?”温情略感不祥地问。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宋金辉故作神秘地答。
两人踏进门槛,就见一院子的人正在吃饭喝酒,个个豪壮之气扑面而来。
院子后有一扇山水屏风,两人转过屏风,居然别有洞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湖,湖中有假山和假岛,和一座十几丈高的高塔,湖四周建着几栋小楼,后院花树萦绕,古朴典雅。片刻从旁边一座楼里飘出一个美艳的女子,她碎步走过来,牵住宋金辉的手,笑盈盈地道,“宋公子,您来了,今天玩什么?”
宋金辉指着温情道,“疏星姐姐,这位是在下的新朋友,她第一次来,你们好好招待她,她要什么,就给我来什么。”
疏星便带着二人往里走,一路走去,温情只觉其中的玩乐千奇百怪,超乎想象,如有所谓“鱼疗”,即把脚伸到鱼池里,让小鱼啃食脚上死皮,观之便觉其痒;又有所谓“猫疗”、“犬疗”,即让猫犬幼崽在身上爬行;亦有“沐足”、“易筋”、“剑术”、“游泳”、甚至还有“飞塔”,“针灸”、“推拿”等,真是令温情大开眼界。
温情当即便要玩“飞塔”,即在脚上系一根长绳,从高塔上向湖中跃下,温情玩了一次直呼过瘾。因宋金辉说温情玩什么,他就玩什么,温情便逼他玩高塔飞仙,他哪里会想到温情一个姑娘家,会玩这样惊险激烈的游戏,他不敢玩,只好耍赖,久不上塔,温情哪里肯依,便与塔里的伙计一道把宋金辉绑上塔,温情再猛力一推,听宋金辉一路惨叫跌落下去,真是比她自己玩还开心,嘴里不忘对宋金辉高声嚷着,“这就是你昨天捉弄我的下场!”一面大笑不止。
待二人下楼,宋金辉佯装对温情并不生气,盈盈笑道,“前面还有更好玩的。”温情自然愿意前往。
不一时二人来至一屋前,大门紧闭,上书“阴阳”二字。
宋金辉早已跑到了数丈外,幸灾乐祸地大笑不止。
温情没有理他,直奔回住所,刚进门就哭了出来。
宋金辉没料到温情居然会受如此大的刺激,追在后面,一直喊温姑娘,温情也没有回头,宋金辉不会武功,哪里追得上温情。待他追到客栈,温情早已哭了一阵,房门紧锁,郑凝香在屋里说,少主已经睡了,宋金辉知道是温情赌气骗他,听屋里一点动静也无,便想着这下玩过火了,忙不迭地隔着门向温情道歉,温情依然不理他。
宋金辉也不知说了多少声对不起,见温情是真生气了,恐怕难以挽回,便长叹一声坐在门槛上靠着房门道,“温姑娘,我不知你是真睡还是假睡,不知你是否在听,不过我依然要说,我本无意冒犯,实在未曾想到你会如此在意。我跟你提过我娘,她告诉我不要爱任何人,爱使人痛苦,使人愚蠢,叫我即便去烟花柳巷寻欢作乐,也不可对女子动心。我爹自小从未管束过我,因此自几年前,我就穿梭于这些楚馆秦楼,早已见惯了那些皮肉交易。只是我太大意,只顾着想捉弄你,未顾及你的切身感受,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温情还是沉默,也许是睡着了。
宋金辉见温情不答话,隔了半晌,又接着说,“你今天说的关于我爹的话,我完全相信。因为那个淳于墨与我娘,真是如出一辙,我娘是洞庭湖派的,她叫谢知否,也是十六岁遇到我爹,在我爹的追求下,我娘很快就妥协了。像墨姑娘一样,我娘爱上了我爹,爱得无法自拔,她甚至为了使自己怀上我爹的孩子,三番五次将我爹灌醉。可惜才一年多,我爹也像丢弃墨姑娘一样,给我娘一大笔银子,让我娘自生自灭。我娘告诉他,她怀了孩子,我爹不为所动,将我娘赶走,等我长到六岁,我娘带我又来找我爹,那时他已有新欢,我爹很生气,要杀我们,我娘和商族的组委们求情,我爹最后才说,‘你和这个孩子,只能活一个’,我娘选择了我,她自己则自杀了。我娘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告诉我永远不要爱,而我爹什么都没有教我,他只给我钱,所以我这十七年,每天就是寻欢作乐,却从不动心,没想到正因为如此,反倒让你受到伤害,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温情依然沉默着,但她没有睡着,她和郑凝香原本已睡下了,此时都坐了起来,睁着眼睛,流着眼泪。
宋金辉等不到回答,在门边坐了一会,自顾自地走了。
此时已是深夜。
翌日,宋金辉没有来。
再翌日,宋金辉还是没有来。
第三天,温情说她想一个人去海边透透气,她脑袋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想,可是脚却有脚的想法,它带着温情走到了东海豪庭别院的海边。
海边的沙地里坐着一个人,是个不高不俊还偏胖的小公子,正是宋金辉。
宋金辉站了起来看着温情,并没有说话。
温情也看着宋金辉。
日落的霞光照在海上,海变成了红色,像海边两个人的脸色。
温情说,“我们去游泳吧。”未等宋金辉答话,她已跳进了海里。
宋金辉一丁点也没有犹豫,也跟着跳进了海里,他住在海边,很擅长游泳,本想游到温情身边,可在水里四处找,竟无她的踪影,宋金辉吓得发抖,他想着温情生长在山里,哪里应付的了这样波涛汹涌的深海?他一边往远处游去,一边喊着温情的名字,眼看就要游到深水区,那里有吃人的海鱼,可是他一时也管不得许多,只奋力游着。忽然脚上一紧,宋金辉被海鱼咬住了脚踝,他使劲蹬腿,大喊着救命,可是无济于事,海鱼被蹬脱,又很快地咬住他另一只脚,还把他往深海里拖去!宋金辉害怕极了,他又开始嚷叫着温情的名字。
这时,海鱼却放开他的脚,待那海鱼浮出水面,居然是温情!
温情幸灾乐祸地道,“就是要吓死你,以泄我心头之恨!”
然而,宋金辉已惊吓过度,晕死过去,漂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
这下温情害怕起来,她连忙把宋金辉拉上岸,在他心口重压几下,让他吐出几口海水,宋金辉却依然脸色泛白,身体瘫软,温情害怕地去探宋金辉的鼻息,不料宋金辉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得她趴在宋金辉身上。
宋金辉愣住在沙地里,看着温情的背影,他喊,“喂!你不是要嫁给我吗?”温情充耳不闻,宋金辉又喊,“你现在知道嫁给我意味着什么,所以你后悔了,是吗?我知道,像我这样又丑又老又矮又胖的人配不上你,是吗?”温情不答,更加快了脚步,宋金辉又喊,“我想我知道了什么是爱情!我娘并未说错,爱情它就是痛苦的,愚蠢的!”
他或许真的品尝到了爱情,否则这句话怎么会说得如此伤心。
可惜,温情依然没有回头。
又过了四天,也可能是五天,宋金辉和温情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六天,有人敲温情的门,她希望是宋金辉,可是又害怕是宋金辉。
是郑凝香来了,她带来了宋金辉的一封信,信上说,“吃好吃的,玩好玩的,逗你开心,都已做了,还欠你一个贵重礼物,请你收下。另外,我之前一直不信,我爹会因为一个女人,我娘会因为一个男人,糟蹋各自的一生,现在我相信。”
“是什么礼物?”温情问。
“是一匹瑞国宝马。万居士说,这匹马是牧族养殖的,有皇室血统,只有瑞国皇室方可拥有的绝尘千里马。”
温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没有回信,但是她知道,虽然她没有爱上他,但她知道了爱情为何物,而且她也会记住,曾经有一个叫宋金辉的人,教会了她什么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