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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言的美貌太过于耀眼,武功却不过尔尔,以至于她想找个藏身之地都不可能,不得不在兵荒马乱中颠沛流离。尹剑冰早就注意到她了,在子午阵刚刚冲散商族列阵之时,他就首先盯住了水无言,打起了坏主意,他直奔水无言而来。

水无言见识过子午阵的厉害,她想着戴枫手下四十四人不至于个个都是高手,因此起初她还没想过要逃,对她来说,商族存亡意义重大,放眼天底下帮派众多,她也去试过其中顶尖的几个,商族是她笃定的选择,她觉得这里适合自己,只要肯努力,在这里可以出人头地,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汪泽、刁琼丹、甚至宋现哲不都是从普普通通的商族弟子逐渐做到组委,做到大统领的吗,她相信她也能。可要是商族被灭,她的梦就会跟着破灭,所以她愿意与敌人抗争到底。

她拔出剑,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经过她的寒冰掌握持,剑上直冒冷气,这些天她并未把练功落下,她决意一战。尹剑冰使的是五指钉,两只拳头握紧,指缝中露出五根钢钉,戳到之处,就立即会有五个血洞。他看水无言的样子好似要跟自己死拼,便不敢冒进,先试探几招,他先用钢钉斜着划水无言面部,先吓她一吓,水无言的武功算不上上乘,但也不至于被一招虚招吓到,她手起剑落,竟先上拉,也是虚晃一招,又猛然下压,追着五指钉急速下趁,若是追上,尹剑冰的五根手指就会被切断。尹剑冰当然不想失去手指,他手臂中途转向,用钢钉猛刺水无言肩膀,水无言下意识想用手掌去挡,忽然意识到他指缝有钢钉,急忙微微转过身子,可就在她一刹那的犹豫,钢钉划过她肩头,撕破衣服,并留下两道血迹。

水无言的手腕异常灵活,她转动手腕,剑尖忽然向上飞去,尹剑冰正在庆幸得手,缩手慢了一瞬,被水无言的剑尖划到钢钉,幸而铁剑并非赤剑,否则已把钢钉切断。尹剑冰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不仅仅是长得好看,打斗起来,她还有智慧和勇气,剑法也不是花拳绣腿,他定了定神,手上功力提至八成,左右拳头同时分别砸向水无言左肩和腹部,让水无言只能守一处,她守肩部,同时呼气收腹,使钢钉打不到实处,尹剑冰又继续双手并用,连出四招,都被水无言堪堪避开,尹剑冰毕竟内力强于水无言,他出招已近十招,依然呼吸平稳,拳风扑面。再看水无言已呼吸加重,剑上寒冰正在融化。尹剑冰抓住机会,左手钢钉在水无言剑脊上一戳,同时右手握拳在她腹部刺了五个血洞,将水无言震倒在地,他就要伸手去拉扯水无言。

就在此时,穆见欢的伏羲剑一剑劈来,斩断了尹剑冰右手的五根钢钉,他笑道,“此等尤物,不是你能消受的。”说罢,抱起水无言就去找僻静处。其实,穆见欢也像尹剑冰一样,从一开始就已注意到水无言。

而关注水无言的,又岂止他两个。尹希怡也是其中一个,尽管她是个女人,而且年纪已经不小,她拦住穆见欢道,“此等尤物,也不是你能消受的。”

穆见欢看着尹希怡,笑里藏刀道,“怎么,难道你想自己享受?我不知道尹大娘还有这样爱好。”

尹希怡没有再说话,她的圣女剑可以替她说话,在戴枫手下做事,谁的武功高,谁就有话语权。穆见欢不敢轻敌,伏羲剑对圣女剑,双方都没有必胜的信心,他把水无言扔在地上,挺剑而上。

水无言此时已无法再顾及商族存亡,她意识到,在这些高手中,她只是一片浮萍,她眼下只想一件事:保命,她立即一骨碌爬起,拼命朝商湾后院逃去。

尹剑冰喊,“姐,你拖住他,我去追美人。”

酒组组委禹松枝看起来是个高手,所以萧翎才选他做对手。禹松枝在商族从业四十多年,一直在酒组效力,他出身于洛州盈樽庄,曾是楹樽庄的一个小小品酒师,被商族洛州酒组组委聘请到商族,之后一路打拼,如今做到了商湾酒组组委。天底下的酒鬼,喝醉酒时谁都可能不认识,但绝不会不认识盈樽庄庄主,以及商族酒组组委。萧翎喜欢打败别人,但不见得喜欢杀人,很多人喜欢杀人,这样既可以证明自己比他人强,更能享受结束一个生命的快感,就好像自己主宰他人的命运一样,用他人的死来衬托自己的生。萧翎明白那种激爽痛快之感,他也杀过人,可他认为,从一场生死攸关、势均力敌的交锋中胜出,同样可以让他感觉到自己在活着,而且活着是一件美妙的事。禹松枝没有兵器,所以萧翎打算先让他两招,看他功力如何,他的启明剑先点禹松枝眉心,可就只这么一点,他就用不着再试第二招,因为禹松枝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动,而启明剑就好似刺在一面铜墙之上,再进不得分毫。虽然萧翎未使用内力,可要知道,他手里的剑是削铁如泥的赤剑。他明白,禹松枝的内力造诣在整个江湖上能排到前列,这更激发他的求胜之心。

萧翎把八成力加诸于启明剑上,同时告诫自己,万万不可与他硬对内力,否则可能会被震碎心脏而死,他斜着从禹松枝左肩划到右腰。禹松枝也懂剑法,他身子一偏,剑刃从他面门划下,仅毫厘之差,看来禹松枝不是太有自信,就是个赌鬼。萧翎位列子午阵,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剑未划到底,立即往右钩连,大有切禹松枝腹部之势,禹松枝可以后仰躲避,可是他偏偏在萧翎的剑脊上一按,从启明剑上翻身飞了过去。高手过招,一来二去,快如闪电,呼吸之间已过二十余招,禹松枝依然气定神闲,萧翎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但同时,他越挫越勇,从强者手中取胜,是最令人愉悦的。他左手撑地,右手执剑横扫禹松枝下盘,禹松枝又不走寻常路,他飞身而起,萧翎则向前一窜,从禹松枝胯下穿出,又突然凌空转折,上身后仰,启明剑从头顶刺出,禹松枝身子还在上纵,背后剑气传来,他也跟着后仰上身,剑便从他臀下掠过,他脚重重地在启明剑上一拍,萧翎上身立即下坠,萧翎趁势伸脚在禹松枝背上重重踢一脚,他只觉犹如踢在石头上,脚趾生疼,更加速下坠,重重地摔落在地。

就在此时,一只羽箭射中了禹松枝的屁股,是来自弓箭手元屹。箭法高明的,天底下并非只有牧族一处,工族和农族都有弓法典籍,也都有善射之人。但元屹既非出身于工族,亦非来自农族,而是出自西南部博州一个叫狄庄的小地方,那里的人自古以狩猎为生,二十几户人都姓狄,他是外姓人,因为箭法出类拔萃,在狄庄受人排挤,待不下去,心灰意冷,只好带着妻儿老小,来戴枫手里求生计,以前他是用箭射杀兔子、野猪、鹿等,现在是射杀人,要说区别,他已看透人性之恶,在他看来,人比动物更可恶,更该死,连他自己也不例外。不容多想,他的箭已杀死了不下十人。

平江心与木器组组委米南山缠斗,打了几十个回合,还未分出胜负。米南山并非绝世高手,但他对招七八来回,就知道平江心内力惊人,剑法精妙绝伦,只是不知为何,平江心似乎有意让着自己,才看起来两人打得凶狠激烈又难分高下。

商族的败势逐渐凸显,起初近三百人,死的死,逃的逃,在商湾前面空地上,还在坚持战斗的已不到三十人,这二十几个都是武功不弱、愿与商族共存亡的各组组委。

不但是商湾广场上,连房间里、楼道里、树丛里、房顶上、桌椅下、柜子里,到处是鲜血和尸体。用血洗商湾四个字形容当前惨状也毫不为过。

汪泽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坚持全力打斗又有很长时间,他感到意识渐渐模糊,手脚力气越来越小,真气越来越难以聚拢,就在一飘忽间,成对饮的剑砍断了他的右腿!他委顿在地,余伯石的黑枪又接着要刺穿他的喉咙,忽然一个人影一闪,推开余伯石,扑倒在汪泽身上,汪泽用仅剩的一点游丝看到,那是邵凌蒙,他的心腹。他惊呆了,他自问,就算躺在地上的是他亲爹亲娘亲儿子亲夫人,他也不一定有勇气用自己的命去救他们的命,不容他多想,意识已渐渐离他而去。康语海不失时机地用他的铁钩新月刀刃砍断了邵凌蒙的脊柱。

邵凌蒙惨死。

此时戴枫忽传成对饮、康语海和余伯石三人来见,并交代他们一件事:杀宋金辉。

柏小园从和飞沙的倾城剑下救出窦同尘,不失以手臂上被削肉露骨为代价,可他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他与和飞沙打斗,本就自顾不暇,眼下还要为窦同尘分心,很快大腿就又被割了一剑,又伤到骨头。窦同尘想撤离也难,和飞沙就是以他为诱饵,先伤柏小园,后再收拾他,和飞沙又岂能轻易放走诱饵!窦同尘也实在没有想到他会卷入如此尴尬境地,他或许可以卖个破绽,为柏小园争取一次奇袭机会,可他实在不愿,只怕倾城剑抓住破绽下手,他非命丧于此不可。柏小园看样子也很无奈,如果他一直保护窦同尘,他迟早会死在和飞沙剑下。所以他不得不放弃窦同尘,只当他并不在场,专心对付和飞沙。和飞沙见窦同尘不再有用,也就顺势迅捷地割断了他的喉咙。只剩柏小园与和飞沙缠斗,依然不分高下。

窦同尘立毙。

腾先扬和毛存书对打已近五十招,还未分出胜负,离愁别恨剑对铁萧,也许再打一天一夜也分不出胜负。

斧头与麻绳对打,竟是麻绳一直占据上风,孟迦凌明知公孙雀有意让着自己,可他还未认输,甚至他还想利用公孙雀的仁慈,要他的命。他要制造一个意外,他一边把斧头一刻不停朝公孙雀身上招呼,一边又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他飞身而起,双斧朝公孙雀头顶砍落,公孙雀别无选择,只好甩出麻绳两端,在孟迦凌腹部重击,将他撞出两步以外,孟迦凌右手斧头脱手,他的落脚处是一摊鲜血,被鲜血一滑,他立足不稳,斧头朝他头顶飞来!公孙雀见势不妙,甩出麻绳裹住斧柄回拉,就在此时,孟迦凌扔出左手斧子,将公孙雀齐腰斩成两段!

公孙雀溘然长逝。

姚菲菲之所以把自己的赤剑命名为思君剑,是因为她心里还住着一个未亡人——她丈夫,他们如此相爱,以至于姚菲菲发现他丈夫偷情,她依然不离不弃,不幸的是,她最后还是被丈夫狠心抛弃,她一气之下,杀死她丈夫的情人,因此与丈夫反目成仇,她心灰意冷,抛家弃子,投奔到戴枫手下。可无论她走到哪里,她丈夫的名字和样貌,就像刻蚀在她的头骨里,日日思念,无法忘怀,日日思君,才有“思君剑”。

她丈夫叫:贝枕云。

当下,姚菲菲见顾军父打不过就想逃,她更来气,誓要将他碎尸万段——她素来不喜逃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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