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气味在下水道出口徘徊，这股味道甚至连常年与之打交道的下水道工人都必须掩住耳鼻，骂骂咧咧几句后便离开了散布烂菜叶、垃圾、蚊蝇的入口。

再往内，整个通道几乎被垃圾堵塞，同时解释了工人为何匆忙离开的原因，大概也是在等待垃圾车将这些清理后才会例行检查，至于这一次，还是算了吧。

继续往里面延伸，分不清颜色的污水以及老鼠肆意横行，气味也越发怪异，黑暗逐渐成为了主导，但有一个人，却戴着一顶装备探照灯的矿工帽，以及防毒面具行走在狭小的通道里。

上百年的扩建翻修让纽约市下城区地下管道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迷宫，但来人仿佛对此了如指掌，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凹进去的墙壁前，耐心守候着这个黑暗的入口。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灯光照耀下的缝隙终于出现了变化，黑雾顺着缺口慢慢飘出，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型，近乎秃顶的身躯就像一个妖精，低着头一边躲避刺眼的亮光，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自嘲到。

“是你？怎么？特意来看我的笑话吗？”

脱下沉重的防毒面具，失去色泽的金发随之散落，也依稀露出两个浓厚的黑色眼圈，仿佛亚健康的失眠患者，是许久未见的卡西利亚斯。

“一次的失败说明不了什么，但还是没想到，你会狼狈成这样，真是难看。”

“吼！”旁边传来野兽的嘶吼，一只巨大的狼人从暗处扑来，却被李宁一声断喝制止，不甘心的盘卧在另一边，虎视眈眈继续盯着这边。

“很好，看来你找到了一个新朋友，聊以**吗？”

卡西利亚斯看不出是嘲讽还是在继续有意试探，可惜李宁仿佛没听见一样，反问道，“你来找我总不可能是来叙旧吧？到底有什么事？”

“主人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尤其是失败后居然躲在这种地方苟延残喘，所以，接下来你要听从我的指挥，执行新的任务。”

卡西利亚斯语气平淡地说到，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难得李宁只是沉默片刻，缓慢而又坚定的点点头，这让卡西利亚斯颇为意外的再度多看一眼。

“还以为你会跳起来质疑主人的决定，现在看来，总算还有点脑子，希望你旁边这个小家伙也能和你一样。”

“我们要去哪？”

金色圆圈外是临近黄昏的城市小巷，熟悉的味道却让李宁有些畏惧，手指试探了好几遍外面的世界，回过头颤声道。

“人类恐惧恶魔，却往往是恶魔的制造者，很多人就是这样身不由己的站在了社会的对立面，就像你我一样。”

卡西利亚斯张开双臂，陶醉而又深情的说道，浑然不觉李宁和那只狼人对视一眼，突然轻轻摇了摇头。

傍晚的纽约市街区，大街上的人流量达到了每天顶峰，疲倦的上班族麻木的走出大楼，视而不见楼门或者台阶上的乞讨者，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黑人追随人流一起跨过检测门，却被满脸肥肉的胖子拦了下来。

“艾迪，工程部还有些活没做完，你今天晚上和他们一起加班搞定。”

安保主管施耐德友好的笑了笑，上前贴心的将纽扣一一系好，然后拍了拍艾迪的肩膀，转身潇洒的朝远处走去。

“可是，我儿子今晚生日，工程部那边的事情好像不归我们管吧？”

已经走到大楼出口的施耐德回过身，指指自己的胸膛，竖起大拇指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部门之间要团结友爱，顺便祝你儿子生日快乐。”

原本挺拔的身体失去支撑，艾迪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可是远远望见大街上纠缠路人的乞讨者后，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逆流朝电梯方向走去。

一路来到三十七楼，走出电梯的艾迪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只有一个工具箱孤零零摆在门口，拨通贴在门口告示上的电话，艾迪的心更累了。

“嗨，我是安保部的艾迪，被分配过来帮忙，你们人呢？”

“伙计，我们当然已经下班了，你的东西都在门口，离开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电话主动挂断，艾迪能听到周围的环境好像是在酒吧，看着寂静的楼层，艾迪终究还是拎着工具箱，来到机房林立的总控制室。

忙碌了大约半个小时，整栋大楼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应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艾迪抹了把额前渗出的汗水，走向下一处摆放凌乱的杂货堆。

随着手法越熟练，组装的过程也越流畅，但还是不可避免会占用大量时间，随之而来的就是枯燥、厌倦的心理，艾迪想象着家里孩子失望的画面，手一松，扳手便掉在了地上。

俯身捡起时，艾迪却闻到一股橡胶的味道，心中猛然一惊，艾迪顾不上手头所有的事情，大步流星朝外面冲去，刚刚打开门，浓雾便灌了进来，没有防备的艾迪剧烈咳嗽了两下，但这种时候可不能停下来，顶着浓烟奔跑了几步，下方暗红色火舌断绝了逃生的希望。

单薄的衬衫根本无法过滤太多的浓烟，艾迪已经感觉肺部痒痒的，意识也渐渐出现模糊，强忍着咳嗽的欲望掉头往回跑，艾迪知道继续下去会吸入更多的粉尘，然后最终死在这里。

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但不管是公司同事、还是家人、甚至连火警电话都没有人理会，传来的永远都是不变的嘟嘟声，跌跌撞撞来到楼顶，整栋大楼已经被浓烟包裹，艾迪冲到边缘望了望，脚下一软靠着墙边瘫倒在地。

自己要死了，仰望着灰暗的天空，艾迪突然感觉一阵疲倦，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从事的工作也得不到成就感，或许解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的愿望怎么办？”

谁？艾迪猛然睁开眼睛，烟雾笼罩的楼顶有些看不清，但绝对不可能存在第二个人，但那个声音还是再次在耳边响起。

“你忘了曾经的英雄梦想吗？可是我知道，你依旧时刻幻想着自己穿上那身制服。”

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艾迪突然涌出一股力量，挣扎站起来后拼命招手呼喊，但直升机仅仅低空俯冲而过后便一去不复返，就像丝毫没看见艾迪一样，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艾迪脚下一软彻底失去了力气。

“被社会遗弃的可怜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大闹一场呢？成为不了英雄，那么反派又如何？只要有人能记得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