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吩咐下去,开拔……”胡斐下令。
他的人虽然没有遮掩地出现在杀虎口。不过崔大奇并没有管他,他因着跟黑七的关系近,虽然外界在流传黑七跟他有杀子之仇,还有因此故意派他去剿匪,算是给他穿必死的小鞋。
但崔大奇这个人疑心病重,加上一个小小的五品他并没有放在眼中,故而就被边缘化了。
崔大奇掌权之后调查过手下的兵力,江鸿远来的那个时候跟他报的,手下百人剩下十人,别的都在剿匪的途中折损了,崔大奇也没给他补兵马,依旧让他去剿匪,这个范围就大得很了,胡斐正好自由自在,有时间安排自己个儿的事情。
胡斐安排好手中的人,就披上一件带了帽兜的斗篷,用帽兜将自己的脸遮挡起来,领着一名亲兵走出营帐,一人一马策马狂奔。
“将军,有人持这块令牌求见。”张水在营帐中看地图,他的亲兵这个时候进来,双手奉上一枚令牌。
张水见状神色一凛,他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便立刻道:“人呢?”
亲兵道:“在门外候着。”
张水撩袍子就要出去亲迎,亲兵见状就道:“将军,那位爷说请将军在营帐中等他。”
“赶紧请进来。”张水只得停下脚步,心道自己是鲁莽了,拿这块令牌的人怕是不想泄露身份。
见人进来了,他想要上前叩拜,却被那人摆手制止了。张水就将令牌双手奉上。
等营帐中把不相干的人等清退之后,胡斐才摘下帽兜,然后手持令牌沉声道:
“……张水听令,从即刻起,听从胡斐调遣,不得有误……”
“末将张水遵令。”
张水恭恭敬敬地跪下听口令,胡斐他是知道的,一个百户的时候就很得黑七的青睐,他成亲的时候身为二品总兵的黑七还亲自去了。
现在看来胡斐跟黑七的关系根本就同外头传言的不一样,想来黑七也是知道他有能力,所以才对他特别好。
自以为脑补出了真相,张水对胡斐恭敬地很。
“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包括崔大奇。
另外,你以练兵为由,两天后带兵至十里坡埋伏,我已经藏了一批御寒用品和军粮在十里坡,你只管放心带人去……
崔大奇的大寿,你提前送上大礼就行了。”胡斐道,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放到桌上:“这是一万两银票,拿它当贺礼送上。”崔大奇贪财,有重礼就不会给张水穿小鞋。
张水收下银票,恭敬地拱手:“末将领命。”
胡斐从张水这儿出来又带上了帽兜,骑马去了下一个地方,如此这般,一天下来,他找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手上有兵,但手下的兵并不是特别多,就算带兵出去演练也不会引起崔大奇的怀疑。
三天后,总兵府一大早就十分热闹,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从晌午开始,歌舞就没停过。
到了晚上更是热闹,晚宴的时候,总兵府的上空更是绽放起了烟花,灿烂而热闹。
“恭祝总兵大人寿比南山!”
“哈哈哈,本官是代总兵,不是总兵!”崔大奇喝得双颊通红,一手搂着一名衣衫不整的美姬,一手端着酒杯享受众人的恭维。
“大人说笑了,您坐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当当的,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把这个代字给您去掉。”
“对,对,有大人镇守杀虎口,杀虎口肯定会固若金汤的。”
“大人仁厚,不像某些人知道压榨下面的人,大人英明。皇上那里早晚都会有赏赐下来的。”
“哈哈哈……本官是皇上的奴才,是朝廷的鹰犬,是百姓的父母官,既然穿上了官袍,带上了乌纱帽,那就该为皇上,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办事。
这是本官的责任!”
“大人真是谦虚。”
“大人是以天下百姓的安稳为己任,属下敬佩大人品性高洁,祝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大家客气了客气了,来来……都喝起来。”
与此同时,杀虎口外,北国兵马悄然来袭。
夜色总是很美。
特别是烟花漫天的夜色,更是醉人。
“轰轰轰……”天空中烟花绚烂,每炸开一朵巨大的银花,便会伴着一声巨响,似惊雷。
“轰轰轰轰……”
“哎……这总兵大人的寿宴排场真是大,烟花都放老了。”一名守城的士兵靠了靠身边的兄弟,赞叹道。
“妈的,放这么多烟花得多少银子?也不知道给我们兄弟弄件儿棉袄穿穿。”另外一名士兵盯着天空嘟囔。
他们身旁燃着火堆,若是没有这堆火,这大晚上的守城墙得把他们给冻死。
“轰隆隆……”
“你听,这声儿不对啊。”又一阵轰隆声,但这声音由远及近,根本就没停歇,士兵甲就有些疑惑地道。
士兵乙抬手拿油光瓦亮的袖口擦了擦冻出来的鼻涕,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远方的黑暗:“有啥不对的?你一天竟瞎想……不……不……北狄……北狄人来犯了……”
“嘭嘭嘭……”又是一阵烟花炸响,士兵甲根本就没听清士兵乙的话。
“愣着干啥,擂鼓,北狄来袭!”惊恐万分的士兵乙推搡了下士兵甲,自己捡了一根燃着的木棍打算去点狼烟。
“咻……”一支箭射了过来,正中他的背心,士兵乙倒下,士兵甲见状头皮一阵发麻,他啥也顾不得了,抄起鼓槌就开始擂鼓:“北国人来了,敌袭,敌袭……”
“嘭嘭嘭……”空中烟花一浪璀璨似一浪,将鼓声和士兵甲的呼喊声遮掩住了。
“咻……”一只羽箭飞来,洞穿了士兵甲的脖颈,将他钉在大鼓上。
“攻城!”北国铁蹄转瞬就兵临城下,一阵羽箭攻击之后,城墙上位数不多的守兵纷纷倒下。
这个时候,藏在兵洞里休息的士兵总算是被惊醒,他们纷纷出来匆忙抵抗,又有人去总兵府禀报。
可北国军已经搭起了攻城云梯,无数北国骑兵从马上跃起从云梯上快速爬上了城墙……
一刻钟不到,杀虎口的城门就破了。
“敌袭……敌袭……”去总兵府报信儿的士兵狠命地敲击着铜锣,奈何鞭炮声,烟花爆炸声太密集……
“快禀报总兵大人,北国人打进来了!”几个士兵总算是跑到了总兵府门口,守门的人抬脚就将他踹翻:“没眼力见儿的东西,瞎嚷嚷啥?不知道大人在摆寿宴啊?”
“赶紧去禀报总兵大人,北国人打进来了。”
“啥,你说啥?”
“北国人打进来了……”几个士兵着急得不行,奈何他们嘶吼的声音都被爆竹声掩盖,加上总兵府门口也挺喧哗的,故而守门的几个人根本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咻咻咻……”
几只羽箭飞来,瞬间就倒地几人。
总兵府门口的侍卫终于是反应过来了,立刻就有人进去禀报,而让他们绝望的是,北国铁蹄已经狂奔而来,高举着钢刀,见人就砍。
他们很快就跟总兵府外的侍卫交上手了,可惜总兵府的侍卫根本就抵挡不住,几下就被这些北狄人给杀光了。
北国人选的突袭时间选得太巧了,崔大奇大宴宾客,在烟花鞭炮的掩护下,北国骑兵愣是兵临城下了才被发现,连点狼烟的机会都没有。
杀虎口城二十万兵马有一半分布外城,杀虎口守军只有一万……
若是平时,有敌袭的话这边儿燃放狼烟,擂起战鼓,驻扎在城外几个点儿的兵马会立刻赶过来,对敌军形成包围之势,再倚靠着又高又厚实的城墙,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杀虎口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可现在……十万北国铁骑兵临城下,杀虎口成犄角分布的兵力却没有立刻支援,导致北国军轻轻松松地就破了杀虎口。
之前还喜气洋洋的总兵府这个时候却成了人间炼狱,四处都是血色,北狄军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抢,还有人把侍女拖进屋里行事。
“大皇子,抓到崔大奇了。”
一名士兵把狼狈至极的崔大奇拖到了白律的面前,白律拿脚尖将崔大奇的下巴抬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道:“你立刻下令调兵,让驻地的士兵去犬牙谷。”
“你……你会放过我么?若是我调兵你会不会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崔大奇吓得发抖,不过在这个关头他还想着跟白律讨价还价。
白律缓缓地蹲下身子,拿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崔大奇咬牙道:“你若要杀我,左右都是死,我为何要听你的?”
白律鄙夷道:“成吧,留你一条狗命。”
崔大奇不甘地道:“我们父子要高官厚禄,要在北国做官!”他心里知晓,一旦自己下了这个命令,就成了魏国的叛徒,不可能留在魏国。
白律道:“可以,本皇子答应你,左右拿下杀虎口,本皇子也需要有狗腿子帮本皇子跑腿儿卖命。”养两条大周的狗还是不错的,北国人马上打天下,说起治理国家还是魏国人的强项,特别是读书……他找人查过,这个崔大奇的学问就不错。
父汗十分推崇汉族的文化,他身边多收拢些文士,也算是投其所好。
只是这魏国的皇帝挺完犊子的,竟然让这么个玩意儿来镇守边关要塞,要知道守卫疆土可不是你能写几篇文章作几篇诗词就能行。
所以……合该魏国成为他们北狄的囊中物。
皇帝的宝座也该换成他们北国人来坐了,现在是他父汗来坐,将来就有可能是他坐……
白律想得十分美好,他这次立下大功,想来当上太子的机率又会高上不少。
白律在做美梦,这边儿崔衍奇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心道儿子在身边就成,至于京里的人……他是真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