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你六爷爷出去玩,去了鲁自祥的麻将馆。麻将馆里,力、王、袁、鲁四人在喝酒,就喊你六爷爷一起。
喝了几瓶啤酒,你六爷爷要去上厕所,刚走两步就在楼梯口摔倒了,裤子已经尿湿了(那时候已经尿失禁了,人都陷入迷糊了)。
其余四人以为是喝醉了,就将你六爷爷抬到床上,继续去喝酒了。六爷爷躺在床上,陷入了昏迷,就再也没有醒来。
到第二天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四人才发现不对劲,慌了神,就给六奶奶打电话。
六奶奶接到电话,来到麻将馆,看到六叔人是不省,就感觉像天塌了一样,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痛哭失声。
六奶奶哭着喊了救护车,直接送往县城医院。在县医院当过副院长的小伟叔关照下小弟一刻没停,直接去拍了片子,确诊为脑溢血。
由于没有能及时送医,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医生建议送往市医院接受治疗。救护车又火速将六爷爷送到市医院。到了市医院,就直接进了三楼的ICU。
爸爸回到老家,和家里人见面,也是在ICU门口。
当时门口一大堆人,全是我们家里的人,很多人都到了。
当天晚上,乱糟糟的说完事情,六奶奶给爸爸说了两次,让爸爸问问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看看六叔的这个事情咋办。另外,这几天花了不少钱,六奶奶想让他们先拿点钱,给六叔治病救命。
你大爷爷听了,直接说他没钱,说他退休金少,家里这开支那开支,又什么燕军叔叔不争气,要帮他们还贷款等等。二爷爷也没有啃声,他年龄大了,没有经济收入,二奶奶又是糖尿病类风湿,三天两头去医院看病,没钱。三爷爷没啃声。
在楼梯间,爸爸和燕龙,燕民,燕军几位叔叔商量了下,爸爸拿了五千给六奶奶,燕龙燕民两位叔叔各拿了两千,燕军叔叔没啃声,一分也没出。这些钱六爷爷的后事处理完,大家要走的时候,六奶奶都还给我们了。爸爸记得要回成都的时候,燕军叔叔问过爸爸钱的事情,他听说六奶奶都给了,表情有些不自然。想必他以为六爷爷治病的这些钱,六奶奶不会还了,所以他才没有拿钱。
六爷爷进去了ICU之后,六奶奶就在ICU门口的铁的靠椅上守了三个晚上。一个妇道人家,遇上这么大的坎,也不知道怎么办。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也都不啃声,眼巴巴的望着医生,不知该怎么办。
第四天的中午,ICU里面出来一个人,也是脑溢血,被抢救了过来,这让我们看到点希望,爸爸心里也在祷告,希望六爷爷能尽快醒过来。
第四天下午,六爷爷还没有好转迹象,医生把我们家属叫过去,说了治疗意见,建议我们转到七楼。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心里咯噔了一下。
三楼的ICU是重症监护室,每天费用五六千,有时是一万多,很贵很费钱。
三楼的ICU属于专业的重症监护室,24小时都有医护人员在里面治疗或护理,管理上很严格规范,因为要无菌无尘,所以非医护人员不能入内,病人家属不能探望。
七楼,也是ICU,但并非三楼那种,收治的人员有两种,一种是恢复意识了的病人,一种是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了的病人。
和三楼相比,在费用上要比三楼少一半,医生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全程陪护,他们在办公室,有事情可以喊他们。
七楼的陪护就需要家属,要自己看吊瓶,给病人翻身擦洗,陪病人入厕,换尿袋等。
搬上七楼的时候,我们有过两次谈话。一次是主治医生,主任和六奶奶,我的谈话,另外是我们家属之间的谈话。谈话的内容很残酷,就是关于六爷爷治疗的事情。
主任说,七天是个期限,由于脑溢血积血导致颅内出血,导致颅内血压增高,开颅部位大脑有所突出,同时大面积脑坏死。医生还说脑坏死是个不可逆的过程,坏死了的部分就失去了该部分的功能了。
医生建议转到七楼,继续观察。如果过了七天,人醒不来,就没有希望了。如果七天能醒来,也有很大的可能是植物人,生活不能自理。
我们家属商量了一下,也同意转到七楼。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五奶奶,都没有啥主意,只有爸爸和六奶奶商量之后,做了决定,他们都是跟着附议。
在大事大非面前,他们这一辈人已经不太愿意做出什么决定了,也做不出什么决定,何况是关乎自己兄弟生死的决定。怎么决定,都很艰难。对他们来说,也都很残忍。至于他们所担心的,怕替六奶奶做出了决定,将来怕六奶奶埋怨,我觉得大可不必,对我们一家人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
爸爸做决定,是因为爸爸还能保持理性,对很多事情能做出相对合理的处理方法,最重要的是,现在爸爸这辈,什么事情就只有爸爸拿主意了。论见识学识能力,爸爸这辈一帮兄弟姐妹,也只有爸爸,在大事上能做出一些决定,其余人也愿意听爸爸的,最重要的是,类似的这种事,也只有爸爸愿意做。
在爸爸看来,家族的事情,乃是本份,更是责任,责无旁贷不可推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