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渐渐入冬,寒冷的气候让很多人都裹上棉衣,家家升起火炉抵御严寒,但是在大陆偏中部的淋巡城城北的一个农户家中,一个小男孩还是喘着秋季的衣服,身后的老者也是衣着单薄,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二人坐在火炉边取暖。
“爷爷,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啊?”小男孩唤作六南,六南的父母因为做生意,常年在外奔波,每年也就只有春节的时候会回到家中看望孩子以及老人,被六南唤作爷爷的老者,叫做六阜,在六阜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酒楼的老板,但是后来出了一些意外,导致半生赚到的银两全部付之东流,最后在用十两白银在城外买了一亩田地,过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生活。
“急什么,现在才刚刚入冬,距离除夕还有些时日,你要是想要早日见到你父母,你就给我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哈出一口白气,六阜提起放在火炉上的水壶,到了一碗热茶,颤抖着双手端起破碗,放在了六南的面前,接着说道,“你要知道啊,现在这个世道,虽说没有前朝那么好,但是呢,他也有他的好处,至少,饿不死人。”
“爷爷你又开始讲这些大道理,庄稼每天听你这么念道也要觉得人烦。”六南幽怨的眼神看向六阜,六阜笑了笑,说道:“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大道理,以后对你可是有大好处的。”
“我才不信,我父亲跟我说,等到了除夕那天,就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六南吹了吹热茶,喝了一口,知乎烫嘴。
屋外刮起了大风,弄得木门吱呀响,就在爷孙俩儿享受着这安静时光的时候,一名少年模样的少女牵着一个小女孩推开木门,大风吹乱了小女孩的头发,身上的衣衫也可以看出穿了有一断时间,少女身上洁白的衣服也是左边一处灰尘,右边一处泥泞的。
“你好,外面天寒地冻的,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休息片刻,等风停了就离开。”少女轻声说道,六阜笑了笑,说道:“当然,只是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吃食,只有热茶,还请姑娘不要见外。”
“我就说吧,书河姐姐,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女孩在一旁大笑一声,书河瞪了一眼身边的小女孩,不好意思的对六阜笑了笑。坐在火炉边的六南在见到面前这个可儿人的小姑娘,等着一双眼睛,停下喝茶的动作,六阜见到了,拍了一下六南的脑袋,骂道:“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书河和小女孩坐在火炉边,书河淡淡说道:“我叫书河,这个小女孩叫做青鱼,真是不好意思,借你们家躲躲。”
“说的这是什么客气话,姑娘孤身在外才是不容易。”六阜倒上了两碗热茶,放在了二人面前,六南十分自豪的说道:“我不跟你们开玩笑,我爷爷当初是开酒楼的,什么世面没有见过,而且外边都说我爷爷为人正直,助人为乐的。”
“不好意思,我这个孙子有些调皮。”六阜尴尬的笑了笑。青鱼搓揉着已经冻得红彤彤的小手,问道:“书河姐姐,我们接下去要去何处啊?”
“你告诉姐姐,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儿?”书河神色温柔的看向青鱼,青鱼立马说道:“我想回家,看看我爹娘怎么样。”
一说到青呈和王雪积,书河就想到先前在青杏州城发生的那一幕,虽说最后以王公公逃离结束,但是当时那件事情还有很多怪异之处得不到解释,书河只是知道陆风,风吴以及孟落三人被月初门盯上,似乎想要杀了他们三人,至于具体的原因,或许只有宗门内那几个老家伙知道,而当天上千把铁剑落下,书河能够确信,陆风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别说是剑术,就算是用内力维持,也是根本不可能。
“鱼儿放心,你爹娘都好着呢,他们只是太忙了,所以才把你交给我,让我带你出去转转。”书河对于青鱼是十分心疼的,先不说在青鱼的这个年龄,就已经是家破人亡,就连性命都没有办法保证,权倾朝野的王公公因为青杏州城之事想要杀了青呈一家,但是因为陆风的阻拦,所以只能先离开,书河能够知道,王公公现在还在四处寻找青鱼。
“不知道二位从何处来?”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六阜一眼就看出了书河眼神中对青鱼的怜悯,书河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说道:“从青杏州城来。”
“听说那边可不太平,听说有江湖人在那边打架,打的是天翻地覆的,好像就在前段日子,我还见到天上有上千把飞剑飞过,那个场景,真叫人激动。”六阜淡淡说道,似乎对于江湖人的世界,六阜也是十分的憧憬。
书河不敢说话,要是说那件事,书河也算是参与其中,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青鱼,揉了揉青鱼的脑袋。六南将破碗放下,看了一眼门外正朝着这边走来的几个身影,立马对六阜说道:“爷爷,爷爷,你看那些是不是来要账的人?”
六阜顺着六南所指的方向看去,三人裹着裘衣,怀中抱着兵器,正朝着这边走来,立马站起身,缓缓关上木门,对着书河轻声说道:“姑娘,待会千万别出声。”
书河看了一眼门外,认真的点点头。六南立马站起身,拿起锄头,站在木门后面,轻声对着六阜说道:“爷爷,我说我们两个人打得过他么几个吗?”
“这个也没办法啊,这半年时间,所有粮食也都交给官府了,已经没有粮食换取银两拿来还钱了。”六阜也是脸色愁苦,在外从商的六南的父母,虽然每年到了春节都能够带一些好东西回家,但是六阜却是十分清楚,说是个商人,其实并没有赚多少银两,每次坐在自己的儿子身边,总能够闻到一股酸臭味。
“爷爷,这次来,要是他们砸坏家里的东西,我马上就是一锄头下去。”六南愤愤说道,六阜见到,立马夺过六南手中的锄头,等了六南一眼,坐在一边的书河见到爷孙俩这般斗嘴,也算是十分有趣。
敲门声响起,六南身体一震,躲到了六阜的身后,书河也是将青鱼抱在怀中,所有人都是紧紧盯着这一扇在大风中摇曳的木门。没过多久,一个令书河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说陆风,这里真的有人吗,不如我们直接进去吧,外面风大,冻死我了。”
书河听到,立马松开青鱼,上前打开木门,书河一脸微笑的看着陆风三人,陆风在见到开门的人是书河之后,也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虽说二人都是从青杏州城出发的,但是青杏州之外,便是犹如大海一般广阔的天地,就算走上一生也走不完。
“你大爷的,陆风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风吴瞪大双眼,在经过几番确认之后,立马对着风吴说道,孟落默不作声,右手已经紧紧握住刀柄,一见到情况不对,就拔刀战斗,书河对着陆风笑了笑,说道:“等等,这次我并不是想要抓你们,我现在应该算不上是月初门的弟子了。”
风吴听到这话之后,大笑一声,说道:“叫你前阵子还想着带我们去月初门。”
躲在木门后边的六阜和六南走出来,六阜对着陆风三人说道:“三位,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坐坐,外面风大。”
陆风看了一眼风吴和孟落,也是点点头,七个人就挤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面,围着火炉。青鱼依旧是乖乖的坐在一边取暖,六南则是慢慢靠近青鱼,因为平常没有伴的原因,六南还是十分渴望能够和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耍的。
“你先前说你已经不是月初门的人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陆风在喝了一碗热茶取暖之后,好奇的问道。
“在青杏州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没有多久,王公公就因为我办事不利,所以把这件事以朝廷的身份告诉了月初门,后来我在回到月初门的途中,就收到了逐出师门的消息,所以我现在不会抓你们。”书河淡淡说道,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虽然书河内心十分悲伤,但是在青鱼面前,书河还是一直保持着微笑。
“这个王公公到底是个什么人,权力这么大?”风吴惊讶的说道,风吴对于江湖朝廷的事情还是停留在半年前,在进入囚牢森林之前,风吴还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王公公这个名号。书河看了一眼风吴,长叹口气,说道:“其实这件事在月初门内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其实王公公全名叫做王线立,经过数十年的修炼,才到了一品内力,后来也是因为阴差阳错,被宗门选上了送到朝廷去辅佐皇帝,但是没有想到,等到我再次见到师叔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了公公了。”
说道这里,风吴不禁笑出声来,陆风也是不好意思的露出笑容,但是坐在一旁的孟落和六阜却是脸色沉重,六阜见到陆风,风吴二人发笑,立马说道:“二位少侠,容我说一句,二位可能不知道,虽然从你们口中得知那个王公公很厉害,但是你们却不知道他背后的难处,我想他也是在苦苦支撑着。”
听到这话,陆风和风吴也是收起笑容,孟落嘴角微微上扬,端起热茶,小抿一口,淡淡说道:“对了,这位老先生,还没有问您大名?”
“我啊,就是一届农夫,因为今天寒风凌冽的厉害,所以就没有出门,倒是没有想到会有你们来这个寒舍避风。”六阜笑了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木头门被缓缓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走进小屋内的四名壮汉身上,壮汉各个凶神恶煞,手中提着木棍,大刀,迈着大步子走到六阜面前,说道:“呦,今天人儿还挺多,老头子,先前可是说好了在今日还清那些银两的,准备的如何了?”
“先前不是说好在除夕那天还给大人的吗,我儿子现在还没回家,只有除夕那天他才回来,不知几位大人可否再通融一段时日。”六阜面露难色,六南也是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出声,青鱼看着眼前眼前这一幕,拉了拉书河的衣衫,泪眼汪汪,轻声说道:“书河姐姐,我....”
书河见到青鱼泪水划过了脸颊,立马上前抱住青鱼,柔声说道:“没事啊,青鱼,要是这几个人敢吓唬青鱼,书河姐姐一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老头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家那位大人虽然算不上和蔼,但是也算的上是一位大善人了,每次只要你还上几两银子便好,这个不算过分了吧,赶紧的,今天看你家里人多,不想给你丢面子。”为首的壮汉捏了捏六阜的脸,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孟落看不下去了,立马站起身,指着这名壮汉说道:“我说,你们欺负一个老人家要这般牙尖嘴利?”
“关你什么事,你他么算什么的啊。”说着,壮汉就扬起手中的木棍,做出一副要大家的样子,风吴和陆风皆是脸色平淡,书河也是默不作声,紧紧的抱住青鱼,六阜看着这个场面,虽说年轻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但现在两边要打架的原因是自己,跟本不知道劝那边好,六南也是找了一个角落多好,壮汉看了嘴角微微上扬,立马挥动木棍朝着孟落落去。
然而只是一阵抽刀,收刀,刀身划过刀鞘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紧接着,壮汉手中的木管就变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壮汉胸前的衣衫也是露出一条大口子,身后的壮汉见了,立马收起手中的兵器,对着孟落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而站在孟落身前的这名壮汉也是微笑着说道:“这位大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已经知道了老人家的难处了,我们这就离开,按照约定,除夕再来。”
说着,这些壮汉立马推开木门,逃离了小屋,六阜和六南二人皆是惊讶的看着孟落,六阜颤抖着嘴唇说道:“感谢大侠相助,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啊。”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孟落缓缓坐下,风吴好奇的问道:“刚才你说除夕才是还银两的日子,为何他们在今日就找上门来,要不是因为有孟落大哥,可能你们这家都要被他们拆了。”
“这件事情其实说来话长,前些年我是个开酒楼的,生意也还算不错,但是因为我儿子一直吵着要从商从商,所以我只好拿出我存下来的银两给他拿去,但是第一次是颗粒无收啊,后来我儿子结婚,我给了他一百银两,但是他们夫妻二人,又是去从商,几次之后,虽然没有赚上多少钱,好歹也算是每次回家能够带些东西,当时记得我儿子需要六百两白银拿去说是补上货物,所以我就把我的酒楼给卖了,自己留下了一百银两卖了一亩田,存了几十两平日里用,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我儿子在外边欠了一屁股的债,就让那些债主找到我们家里来,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话毕,六阜端起茶碗,大口大口的将已经凉的茶水灌入嘴中,整个火炉边,十分的安静。
书河松开青鱼,青鱼抹去眼中的泪水,乖乖的跑到小板凳上做好。书河淡淡说道:“不知道老先生的儿子现在何处,要是可以的话,我可以将他带回来。”
“算咯,他生意做不好我不怪他,大不了,我把那几十两银子全部给了他们,自己靠着农田里这些庄稼过过日子也还算是不错。”六阜露出一抹苦笑,书河不禁开始为面前这个老人家心疼起来,风吴走到六阜身边,像是把六阜当成兄弟一般,拍了拍六阜的肩膀,说道:“老人家,要我说,就该把你儿子带回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使不得,使不得,我知道的,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六阜立马摆手说道,风吴接着说道:“没事的,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才是。”
“我说几位少侠啊,我知道你们天高地广,什么都不怕,但是我只是一个农夫,没有你们那么大的本事,所以这件事还是免了吧。”六阜立马拒绝道,孟落见到六阜极力拒绝,淡淡说道:“既然老先生这般推辞,我想我们还是算了。”
只见到孟落对陆风和风吴使了一个眼色,风吴和陆风立马明白,坐在一旁看着三人的书河默不作声,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甚是美丽。
一个时辰之后,外面的风渐渐变小,陆风三人以及书河,青鱼也都是纷纷离开屋子,朝着淋巡城走去,一路上,陆风也是询问了一些书河现在的境况,在确定了对自己没有威胁之后,才放心的让书河同行,而青鱼也是成为了所有人挑逗的对象。
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就走到了城门,然而紧接着,所有人的脚步都是停在了城门前,路过的行人也都是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到城墙之上挂着一男一女,二人皆是瞪着眼睛,嘴唇发紫,很多人在见到这一幕,都是加快脚步离开。
“真是有趣,看来有的玩了。”风吴笑了笑,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风吴身后响起:“在下可是风吴少侠?”
风吴转过身,见到先前在安峻城仅有一面之缘的胡骇杨身穿一身金色貂绒,可以说看上去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风吴见到胡骇杨,立马上前微笑着说道:“没有想到是胡大哥啊,怎么,今日来这里做生意?”
“不是,我听说我的两个手下上吊自杀了,所以前来看看,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胡骇杨大笑道。风吴仅仅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不知道胡大哥的两个手下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做六叶和翠丽。”只见到胡骇杨话音落地,风吴身后的三人也都是惊讶的看着胡骇杨,风吴也是瞪大双眼,惊讶的说道:“你大爷的,要不要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