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帝君,景元尊求见……”这侍女话还未说完,元泱宫的宫门便轰然打开,吓得这侍女连忙趴在地上,颤抖不已。
正是苏瑾未等侍女通传便踹门而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这可不多见。
“你且先退下吧。”苏瑶的话对侍女来说宛若天降甘霖,赶紧道是,便退出宫外,不仅关上了宫门,还让宫门外驻守的侍卫离开极远。
这位尊主显然有大事要禀报帝君,对他们来说知道的太多反而是取死之道。
“哟,这是怎么了,竟这般着急。”苏瑶将自己的宝贝烟枪收起,挥手散去这袅袅的烟气,苏瑾这才见到这位自大朝会后便未曾出现的帝君。
“景元尊不去谋划白玉京之事,来我这儿作甚,怎么,已有大计,要朕去拖住阵君了?”
大朝会后,许是受了苏氏老太君,便是苏瑶之母苏琼的劝诫,即便在苏瑾面前,她也要摆出帝君的样子,这些时日已是荣威日盛,颇有昔年老帝君风范。
“母亲,首山不见了。”
“噗!”
苏瑾觉得若非他还站在门口,未曾上前,就被貌似是故意的母上大人得逞了。
“继续演。”
“瑾儿你变了,没有小时候那么好骗了。”苏瑶貌似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取来价值连城的手帕轻轻地擦了下嘴。
当初涂山不夜虽号称暴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有什么隐情,先代青丘帝君一生极为清廉,直到死前不久才开始修建自己的宫殿,眼下看来倒像是给苏瑶做嫁衣。
苏瑶就大有不同,她一向喜欢享乐,昔年作为岚台苏氏的族长,便带着岚台苏氏建立了极为庞大的商会,能如此顺利地接管涂山不夜留下来的摊子,这岚台商会功不可没。
她眼下喝茶所用的茶杯,这杯中的几片茶叶,甚至擦嘴的小手帕,都是价值连城,随便一件就能支撑帝庭运转数年。
在她这儿却只是寻常物件,一旦整个世界的统治者开始插手商业,那么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止她过上奢靡的生活。
“你方才所说朕听的不是很清楚,可能是老了,你且再说一遍。”她道。
老了?亏您说的出来,一位第三步可没有老这种概念。
“首山不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消失了,这还不是大事?”苏瑾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众目睽睽?怕是在你亲信的注视之下吧?”这首山虽闻名世间,却并不高,且又位于昔年不周山所在,那儿眼下几乎是一片死地,莫说什么“众目”,怕是除了一些诡异,连个虫子都没有。
历来不少有第二步的众生失足道灭于此的记录。
“急又有什么用,左右事已至此,倒不如思考一番对策。”苏瑶又从袖中掏出她那杆宝贝烟枪,她一旦遇上什么问题若没有这烟枪在身边,怕是要发狂,亏她还有脸说苏瑾不够淡定,“你们这一辈出生最早的也就是你,不过数万年岁月,倒是不了解这首山消失意味着什么,事情可能比你想的要严重得多,但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深深吸一口,糊了苏瑾一脸:“这首山上次消失,让我青族与白崖拥有了建立帝庭的资格。”
她虽未点名其过程,但苏瑾清楚地知道所谓青族与白崖拥有建立帝庭,角逐天下共主之位的资格,其代表着什么意思。
早些年风氏一族统御天下百族,有三位第三步的至尊坐镇不周山,宛若一座大山,压得赤县百族,诸姓喘不过气来。
而后那时的青丘帝君涂山于我走过不归路,来到守尊面前,这才请动了守尊。
一夜之间不周风氏的三位大尊道灭,连名号也被彻底抹去,仿若没有这几号人,着实惊呆了世间。
谁也不知道守尊到底拥有多么恐怖的力量,鉴于道境三步,纳天地,化众生,寻自我,理论上来说其力量可以无限增长,世界可以不断升华,众生无穷无尽,就连自我也可以不断超越,历史上曾有专修第一步的天仙干死第三步大尊者的记录,但专修第一步显然不是正途,虽说第一步往后理论上便是永生,但不能迈入第三步,便意味着总有一天过不了“心”这一关。
活得太久会疯的。
那位第一步的天仙,红尘散人便是在寿过两亿岁之后便陷入癫狂,在造成极大破坏之后被拘入无间,落得个囚禁永世的下场。
那位倒霉的第三步就是在围捕红尘散人之时被重创,道界被其基本吞噬,导致道果出现裂痕,只能转劫重来。
或许这位守尊是极为古老的第三步大尊者,也有可能是不知是否存在的第四步。
“小瑧之前不是上了首山?”苏瑾挣扎道,“若我猜的没错,他已经继任守尊之位,先代守尊恐怕已经道灭了吧。”
“他们守藏室一脉在世人之中极为神秘,但在第三步之中不算什么秘密。”虽说第三步屈指可数,一只手都占不满,“新任守尊可以全盘接收老守尊的一切。”
虽说全部修为都会被融入守藏室之中,但若能成功纳天地,可以想象省去了多少温养进化道界的时间,据说守藏室存在的时间比之赤县还要悠久,可想而知这个被传承下来的道界蕴含的威能有多恐怖。
即便无法完整纳守藏室于自身,哪怕纳了部分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先代守尊能在一夜之内干翻三位第三步。
不过他们虽然不清楚守藏室的传承方法具体为何,但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都清楚这三步道境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何况守藏室经过不知多少代守尊的温养已是堪称恐怖,恐怕没有人能将其完全纳入体内。
这所谓全盘接收一定有水分。
苏瑶亦有猜测恐怕先代守尊的修为都会被用于温养守藏室。
“您的意思是,小瑧下山了?且极有可能已经来到了青丘?”
“瑧儿七岁之时,涂山不夜那老家伙从朕手中带走了他,理由依旧是命数。”苏瑾清楚地感觉到苏瑶的语气变得极为低沉,他很明白苏瑶与青族三姓任何一位都大有不同,没有一位青族会对自己的所以孩子都一视同仁,而且苏王瑧又是幼子,七岁被带走定是她心中无法抹去的痛楚,这也是后来她给苏王瑧改名的原因,意图以此法诏示盛宠,弥补苏王瑧,“老头子带着他上了首山,这是昔年涂山杏请动先代守尊之时,那位开出的条件。”
苏瑶从袖中掏出一卷锦书,凌空抛给苏瑾。
苏瑾将这锦书展开,只见这锦书上以道文写着一句话,“异星七子,其名为瑧,可为守尊。”
苏瑶魂魄有异,是为异星,恐怕是能畅游时间之河的大人物将她丢到这个时代,其魂与青族想和,诞于岚台苏氏,这并不多见,但也并非没有。
而苏王瑧乃是苏瑶第七子,出生之时,名为苏瑧,待苏瑶将帝君之位与苏瑧抢来之后才改的名。
显然,在苏王瑧出世数百万年前便已被定下了今时今日要接任守尊之位。
守尊果真深不可测,恐怕守藏室中恐怕亦有易门七奇书,甚至是,三易。
“而后涂山不夜便将瑧儿带回昔日的菏泽宫,并改名涂山臧,教得也不知是些什么。”苏瑶撇了撇嘴,“总之瑧儿眼下最喜隐于幕后,不爱亲自现于人前。”
言下之意便是苏王瑧即便下山,恐怕也不会径直来青丘,与他老母亲动手,让苏瑾放心便是。
不过涂山臧,那不是先帝君最为宠爱的幼子,甚至被立作储君,不成想竟是小瑧?
无怪乎初任青决司司首便能迅速把持青丘一应政务,原来他早就已经做过了。
“若朕没猜错的话,瑧儿应该会来找你。”苏瑶面无表情地说出让苏瑾心惊胆战的话,“你是命中注定会将朕从青丘帝君之位上扯下去的人,这个尊位注定是你的。”
“儿臣不敢。”
“你不敢也得敢。”苏瑶猛地一拍问道台,“你若是不这么做老娘怎能做一条安静貌美的咸鱼?”
得,老娘都冒出来了。
“自我这个境界非但不会对道造成伤害,不会盗天以全自身,反而还能补遗大道,所以这个境界看似高高在上,事实上根本没有名额限制,所谓不知是否存在的第四步,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仅有,还有第五步、第六步、第七步,但是,自古能成第三步者寥寥无几,瑾儿,你可知为何。”
不待苏瑾配合地发出自己的疑问,苏瑶便径直说了下去:“因为他们都找不到自己的命数,修士盗天而行,窃取一切而补益自身,已是逆天,逆天便会偏离命数,而自我就隐藏在自己的命数之中。”
“瑾儿,若瑧儿来找你,乖乖配合他把朕从这个位置上扯下来吧,这是你走上第三步的必经之路,而且朕也不怎么喜欢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涂山不夜也说过,她虽然是那个命中注定将青族涂山四字改成青族苏氏的人,也有那个魄力,与手段,但她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久坐。
她要做的是给青族苏氏在登临帝族之后的第二位帝君打下铺垫,不算什么难事。
若非知道如此,苏瑶恐怕还真不会费心费事儿来抢这个帝君尊位。
我的儿,你可一定要把你老娘从这个位置上扯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