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署的六卷集会,是被整个赤县关注的盛会,堪比甚至超过了帝庭的大朝会。
其集会的地点,可以说是众所周知,但却基本上没有人能到,准确的说是基本上没有人能在那儿存活下来。
即便是第三步,也会在其中迷失,若无赤县的坐标,便再无归来的可能。
说的便是【虚空】,虚无缥缈,空无一物,无法无我,无方无向,不存在时间的流逝与空间的变动,这里的一切都是永恒,你只能迷失在这里,最后失去自我,与虚空融为一体。
既然说是基本上,那便意味着还是有人有那个手段与资格,在这地方立足。
比如六卷署的六位卷主。
再比如,
守尊。
六卷集会之时,赤县便会发生许多诡异之事,甚至出现天降道果这般恐怖的机遇,曾有凡人得到过这般机遇,一跃而成第四步的大尊者,便是当今阴山鬼氏的归去散人,这个名字曾威压过数百万年,眼下却只有守藏室与六卷署有那么一字半字的记载。
当然天降道果的事只是偶尔,无数年来只发生了两次,那另一次的道果被一位不知名的尊者拿去,似是融入了自家的道界,而后便再无消息。
眼下只能肯定,这俩人还活着。
而且苏王瑧能确定的是,这俩人眼下恐怕都受到了六卷署的掣肘,身不由己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世上怎会有白拿的好事,必定要付出什么代价以作弥补。
即便是六卷署的六位卷主,虽能在虚空之中长久存在,却也得在赤县留下信标,以免失去赤县的坐标,那在虚空之中要再找回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六位卷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在约定的地点,在虚空中,他们可以肆意展开自家被约束隐藏起来的本相,互相之间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碰撞了无数次,其中根本不讲什么技巧。
但却蕴含着最原始的凶险。
“好了。”白墟君出言制止。
此前说过,苏瑶的本相白墟君代表了不可见的大恐怖,其意味着【生死之交,阴阳交替的大恐怖】,是最原始的力量,不可见,不可闻,不可知,甚至连虚空都不能将其同化,准确的说,白墟君的权柄甚至能让虚空“死亡”。
白墟君的本相是一团不生不死的黑色透明球体,祂无穷无尽,从祂的外面看祂是一个球状物,从祂的里面看祂亦是一个球状物,故而祂没有里外之分,只是为了区分而略做命名,无法以言语表达其存在。
祂周边的虚空一片死寂,这里说的死寂与一般的理解不同,毕竟虚空本就是死寂的。
这里的死寂,意思是虚空在白墟君力量的影响下失去了同化一切的恐怖特性。
冲澜君的外相是能吞噬一切的【含光】持有者发出的声音,而虚空的特性与【含光】相类,死寂亦是一种声音,在虚空中,冲澜君仿佛无处不在,又仿若根本不存在。
令行君在外的行走是一个人形的影子,其本相是一团无法理解的迷雾,每次看祂都能看到不同的表象,有时是历史,有时似是未来的片段,曾有令行卷的执笔令在直面令行君后悟出了极为高深的法门,即易门七奇书之一的【麻衣神相】。
居婳君的存在亦是极为诡异,若要解释,便是不可闻。
不可闻其名,不可闻其相,不可闻其声。
若说白墟君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居婳君就是代表了不存在的一切可能,自始而终,六卷署的其他五位卷主便未曾见过这位居婳君,连其声音都没听见过,唯一能证明其存在的便是诡异出现在其他五位记忆中的话。
居婳君所要说的话会直接出现在你的记忆中,成为你记忆的一部分,你所要做的就是找到你记忆中有违和感的那一部分,便能找到居婳君想要对你表达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居婳君所出现的这一段记忆会出现一个明显标志,胡桃夹子。
这句话在你看完之后会从你的记忆中消失,根本不能见其源头。
含光君是不可想,含光君的名字是一串莫名出现在远古时期的符号,你虽不能理解其意思,却能将其读出来,而后你便失去了自我,你的存在与本我会成为含光君的一部分,祂本是白墟君的行走,在白墟君将上一任含光君“吃掉”之后便被白墟君扶上了含光君之位,自此那串诡异的符号便与含光君这三个字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说实话,白墟君亦没有十分把握能解决这位新的含光君,好在祂也算听话。
钟铭君恐怕是六位之中唯一有实体的卷主,其意为不可言,毕竟道不可言。
钟铭君是一个道果,无主的道果,谁也不知道一个道果竟可以拥有自己的意识,且能走到这般地步,不过钟铭君并非此界的道果,使得此界之人无法炼化祂,这也许是祂能走到这个地步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代表含光君的那串符号,最先出现便是在钟铭君的本体上,其出现的原因即便是钟铭君自己也不清楚。
阵法之卷的卷主白墟君是不可言,行法之卷的卷主冲澜君是不可见,禁制之卷的卷主令行君是不可知,符文之卷的卷主居婳君是不可闻,蕴丹之卷的卷主含光君是不可想,造器之卷的卷主钟铭君是不可言,这便是六卷署的六位卷主,其存在便是异数,不知来历,不知前路,连守尊亦不敢对其下手太过分,可见其权柄。
“就知道打架,你们又奈何不了对方。”白墟君的声音出奇的好听,很难想象这么一只黑色半透明的东西能发出如此好听的声音来。
“怎么奈何不了,昔日白墟君能吃掉数位同道以致这般地步,我们为何又做不得。”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出现在记忆中居婳君的话,“白墟君即便是吞吃了几位同道,仅是力量有所增长,又非更进一步,产生什么质的变化,何必在此逼逼。”
“各位也该知道,这个时间段的守尊格外不同,祂离拥有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白墟君假装没有看见居婳君的话,这一位存在本就喜欢和祂作对,不理祂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更何况白墟君的确理亏。
不过若祂真的在吞噬几位同道后产生什么质的变化,哪有这些存在说话的份,早就一口一个,就当作打打牙祭,亦是不错。
“诸位暗地里的小动作可是不断,有不少会让我们这位守尊不爽,要如何处理,可得有个章程。”白墟君缓缓道,祂在压制自己的不安,毕竟祂可是把自己整成了守尊的妈妈,虽说是守尊自己要求的,但……“谁也不想自己多年努力,化作灰灰吧。”
“最慌的是白墟君你吧。”冲澜君笑道,祂倒霉了这么久,可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出来便得知白墟君成了守尊的母亲,可算终于能见到白墟君倒霉了,当大开庆典,以贺此喜。
“我有什么慌的,这可是守尊自己找上门来的,说要改变一下剧本,我琢磨着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所以你就同意了?”令行君忍不住插话,“活着不好吗?”
“你!”
“守尊自己找上你的?要你诞下祂,意图改变已有的命数?”冲澜君敏锐地发现其中不对之处,“祂这是不想过了?”
“应该不是吧。”白墟君略有点尴尬,面对令行君的质问没什么,毕竟令行君是个傻子没什么威慑力,但是冲澜君来问祂,祂觉得自己可能为了那么一点点的便宜,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貌似还成了某个变态的帮凶。
“你能不能,敢不敢把应该两个字吞回去。”令行君听见冲澜君和自己想的一样,顿时便有了底气,感觉直面白墟君都不慌了,傍着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赶紧乘着胸中一口热气还没散,赶紧先顶个嘴先。
而后祂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滚动的迷雾猛地一缩,登时便不动了,连迷雾的翻滚都减缓了稍许。
白墟君冷哼一声,这娃貌似忘了自己之前在自己那儿时曾经得罪了居婳君,眼下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居婳君一个就把祂收拾了。
“我自然是,不敢。”不过白墟君还是回答一下,毕竟大家都是同事,还是给祂一下面子,毕竟居婳君打祂祂也不敢还手,因为令行君暗恋着居婳君。
这么多年了也挺可怜的。
“我觉得,令行啊,你不能做个人吗。”冲澜君觉得也看不过去,毕竟这狗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皮,况且这次似乎是仗着自己与祂想法相同才这么皮,这么说还是得拉一把,“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活着。”
“就是就是。”白墟君呵呵笑着补上一刀,“要知道上一个和我这么说话的,坟墓都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真是的门票收入也没我一份。”
好吧,这应该是墙倒众人推。
根本不是要拉一把的意思啊。
“既然是守尊自己的要求,即便是被你占了便宜恐怕也不会怪你,主要是……”冲澜君欲言又止。
“说。”
“说句不好听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冲澜君又道,“白墟你有时候也挺皮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令行带坏了,你已占了便宜就不要一次又一次地在守尊面前提醒祂了。”
“人被杀,是真的会死的啊。”
“那我这便宜,不是白占了吗。”白墟君委屈道。
祂这时候到像是一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