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王瑧这才开始正视手中的这本看起来颇为普通的书。
这本书他初看只以为不过岁月久些罢了,不成想竟是【连山】?
“便这样就给我了?”
“你若不能在这儿把【连山】看出来,便是拿回去也无用。”溟恺一脸得意,他早便知苏王瑧总有一天会来取走【连山】,特意绞尽脑汁,才相出这个办法刁难。
虽说自知这点小小刁难根本对守尊等若无效,但能恶心他一下也是好的。
若是难住了,日后可有的好吹嘘咯。
苏王瑧自然不会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溟恺会欺骗他,首先溟恺是世间的大恐怖之一,他不可能会骗自己。
而且溟恺也没有这个胆子。
“溟恺,我问你一件事。”苏王瑧露出坏坏的笑容。
苏瑾赶紧后退几步,离这两个人远一点,苏王瑧的坏笑竟让他脱离了溟恺的影响,可见苏王瑧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有多恐怖。
他怕苏王瑧气着溟恺以后,伟大的青国主拿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小菜鸡撒气。
“你说。”溟恺也有点不安,这个人一直都不按套路出牌。
“我为什么要遵照你的规矩做呢?”苏王瑧一边说着一边用实际行动告诉溟恺什么叫破坏规则。
只见他的双眼隐隐泛着金色的光,眼眶中的瞳仁消失不见却被一个“道”字代替,而后在苏王瑧的眼中,这本看似普通的时候书大为不同。
表象是以古老的法构筑而成,形成了真正被定义为“普通”的外壳。
苏王瑧的手径直伸入这本书中,掏了半天结果没掏出任何东西。
这就尴尬了,苏王瑧抬头望向溟恺。
果然,溟恺的手中多了一颗球,他假装仔细地观摩手上的这颗球:“世人不知道他们竟是生活在一颗巨大的球上,还真是有趣。”
苏王瑧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他。
溟恺被盯得有些尴尬,只得解释道:“你使用太虚法眼,这是作弊!”
“你有说过不能用法吗。”
“但是太虚法眼也太过分了。”溟恺义愤填膺,“你这样子我怎么玩。”
“给我。”苏王瑧道,“别一天到晚整这些五五六六七七八八花里胡哨的东西。”
溟恺哼了一声,只得将连山丢给苏王瑧。
三易中,周易且不去说他,归藏是算术之道,以一切因求一切果,连山却是身入万象,得见红尘。
故而归藏是一个罗盘,包含了世上一切算道变化,且不断衍进,不时变化。
而连山却是一整个赤县的缩影,手托连山,便能观世间一切变化,实时观测。
“好了好了,滚吧。”溟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清冷,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苏瑾也的确感觉到一股推力铺面而来,而后他就又回到了那颗月球旁边。
奇怪的是,这儿除了那月球之外,方才的那位离死不远的涂山汄,却是不知所踪。
“看来你没有这个运气,亲眼看到一位第三步的消亡。”苏王瑧淡然道,“这条路便是这般残忍,
一步踏错,便是灰飞烟灭,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即便是那些所谓绝世之才,亦可能阴沟里翻船,也许能在世上留下那么一星半点的痕迹。”苏瑾亦是叹一口气,“这也许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吧。”
毕竟虽说号称纳天地于自身,便可与世同君,寻到自我更是号称永存不灭,但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似乎都躲起来了。
这世上有某样规则不允许此事的发生。
“那真的是青国主?”苏瑾还是忍不住问道,毕竟那实在是毁掉了他心中青国主高大的形象。
“怎么,不相信?”苏王瑧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在很长一段时间,赤县都是母系社会,上古八姓,姜、姬、姚、嬴、姒、妘、妊、妫里,有六个女字旁,一个女字底,还有一个亦有女字元素,这还代表不了什么吗。”
“那个时代,把男生女养本就正常,更何况溟恺的情况更加不同,溟恺本姓姒,叫姒恺,是禹帝之子,帝启亲第。”
“你也知道,帝启反益,破了禅让制,是第一位建立帝庭的天下共主,姒恺为防止帝启对他起杀心,常饰女装,甚至改姓入溟,不知所踪。”
“从溟海出来的姒恺,不知得了什么奇遇,而那时帝启早已崩逝,便是夏庭亦消失多时了。”
“彼时溟恺威压一世,建立青国,女装只是他用以怀念过去的方式罢了,而且这成了习惯,就轻易改不回来了。”苏王瑧看了苏瑾一眼,“你别看他不着调,但他却是世间的大恐怖之一,是青族真正能屹立如此之久的原因,这世上知道青国主还活着的,除了其他那少有的几个大族宗祠内的大恐怖以外,便只有你,我以及被警告的苏瑶了,拍不清楚他到底走到了第几步,总归超乎你的想象便是了。”
超乎他的想象,那便不是第三步,亦非第四步,甚至有可能不是第五步。
这个世界便是这般恐怖吗,好在是自己的老祖宗。
“你此来就是为了【连山】?”苏瑾问道,虽说【连山】乃三易之一,其存在岁月比之苏王瑧方才解释的溟恺还要久远的多,但不过一本易书罢了,这么着也不可能让守尊亲自来取。
“【周易】,【连山】,【归藏】,这三易合一,便可知世间一切变化,过去未来皆付掌中,无有逃脱者,可比你想象的要重要的多,只是这玩意儿只有在守藏室才能发挥这般神奇的作用罢了。”苏王瑧解释道,“而且,【连山】的确只是顺带,我要做的事,早在入门之时便做了。”
他入门之时做了什么?告诉苏瑶他们准备动手了?说实话,即便是在苏瑾心中,这亦不是特别重要。
算了,不该问的别问。
“好了,眼下最重要的该是覆灭白玉京,让胡喜媚青国书与灾厄春秋大成,其他的,可能等我将【连山】送入守藏室之后才能给你答复。”
“也有可能还是给不了你答复。”苏王瑧喜欢把话说绝了,这样一旦能有答复说明是他努力的结果,到时候还能凭此敲竹杠,苏瑾对此清楚得很,却也无可奈何。
一来这是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要宠着,二来人家现在可是守尊,地位尊崇,可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眼下已万事俱备,就差那些人磨嘴皮子商量出利益瓜分了。”苏瑾撇了撇嘴,事实上到了他们这个程度,那些个资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玉京对阵道的发展能力,谁能得到,“白玉京覆灭已成定局,阵君余烬对此怕也是心知肚明,奇怪的是他竟未有丝毫动作,据胡喜媚传来的消息,自数日前他将奇巧六卷送予余烬之后,椒欗殿便是闭上了,谁也进不去,这余烬究竟在想些什么。”
要知道,白玉京自建成至今,虽说百族诸姓在阵道一途颇有进益,但真正受益的是散修,那些本无机会的凡人,他们将阵君余烬当做了信仰,这些个散修中也着实出了不少天赋卓绝者,虽说未能在白玉京得到高位,但这亦是让他们认清了现实。
当今赤县,余烬能为他们争取到修行的资格已是极难。
他们都等着余烬一声令下,便会自然附庸于余烬,绝对能给百族诸姓造成不小的麻烦。
前提是余烬有这个想法,若是余烬自己不曾有过这个想法,他们亦不会自己作死。
认清现实,是修行者必备的资质。
“听雨烬昔年其张狂之名遍传赤县,这些年却是越发收敛了,至于他想干什么,我有猜测,眼下却是不好说。”苏王瑧亦是感觉颇为麻烦,“待我将【连山】送回守藏室,应当能推衍其想法,当然若是我算出来的事情不能说,你也不要惦记。”
“这是自然。”苏瑾将自己摆的很正,苏王瑧若是给,他来者不拒,毕竟守尊,给的话或是宝物一定是关键中的关键,推辞便是寻死,但若是苏王瑧不给,他心中虽想,但绝对不会去惦记。
“但眼下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这位阵君一定不简单,你且小心一些,提醒一下胡喜媚,让他也小心一些。”苏王瑧道,“溟恺让我照顾一下他的这位后辈,他恐怕大有用处,眼下可不能出半点差池。”
“行,我会提醒他。”
正说着,他们便又看见了妄月厅的大门,两边也才又亮堂起来,只是却不见上丘君苏珏的身影。
显然,苏瑶恐怕告诉了他自己的打算,人家好歹也是有可能凭借自家一己之力晋位第三步的“天才”,自然不愿再出来,受他们二人的侮辱。
苏王瑧一脚方迈出妄月厅,便在苏瑾的注视之下化作点点星光,渐隐入虚。
显然,苏王瑧此前说他亲自前来,但这并非本尊,怕也是某具道身,那也算是“亲自”了。
苏瑾叹了一口气,虽明白此前一别便想当于永诀,再见便不再是自己那位喜欢和自己闲聊的弟弟了。
但心中还是有些难受,总觉得仿若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